“正軍……”剛要下階，一聲熟悉的，魂牽夢縈的，低微婉轉之聲在身後響起。
張正軍身形一滯，不敢回頭。
為了她，他寧願在他最最敬重的大哥心裏背負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罪名……
錦屏……
允許我在心裏這樣喚你一次……
珍重！
他緊了拳頭，不回頭，繼續往前走……
一步一委屈，一步一斷腸……
白錦屏看著張正軍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一陣傷心，轉頭一看，身旁的靜兒正捂著嘴哭泣。她歎氣，輕按靜兒的肩膀，靜兒看了她一眼，扭頭跑了！
書房裏，連城的思緒亂極了，一手不住在發上來回捋，到最後已變成抓，五指狠狠抓自己的短發，抓的頭皮發疼！
可是張正軍往日種種仍不斷浮現，從最初那個心善麵憨又有點懦弱的鐵蛋……到如今這個儀表堂堂年輕有為的正軍……
他的眼眶發熱，實在不舍……
白錦屏手帕抵在下巴處，看著他，想進去安慰他，又怕在她麵前他反倒隱忍會更難受，便忍著夜深露重，在門口，悄悄地伴著他。
—
馬車在夜霧中奔出城！車內不住有聲音催促車夫，“快點！再快點——”
將近黎明，早已出了銅仁地界。
張正軍倚著車壁，楊金鳳倚靠在他懷裏，還在昏睡中。
他幫她把額前的一縷亂發拔了開來，看著她的臉，心裏很難受。自古以來，忍辱負重之事都是男兒承擔，這一次，他拉上了她……
“正軍？”楊金鳳幽幽醒轉，微睜了眼睛，看了幾回，驚喚出聲，下一秒便察覺物是人非！
張正軍停在她鬢角的手一時收了回來，“……鳳兒姐……”
楊金鳳蹙著眉，一個機靈爬了起來，顛簸的車身使她無法站立，又跌到張正軍身上，她察覺了什麼，不再掙紮起身，而是大睜著眼睛質問：“你要帶我去哪兒？阿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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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捆綁在床上的聶小雅掙紮著，坐了起來。轉頭四顧，發現這是一間女子的閨房，她想喊人，奈何嘴被塞著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張正軍，聶小雅此生若不殺了你，誓不為人！
她伸出兩手使勁扯掉帳幔，誰道用力過甚，帳幔落地，她的身體失去平衡隨之摔到了床底下，額頭磕在地上，昏了過去。
—
楊金鳳靜靜地聽張正軍說話，眸子一點點緊窄，待他說完，嘶叫一聲撲到他身上就是亂打亂掐！
“張正軍！張鐵蛋！你這個天殺的！啊——你害苦了我！你——我要殺了你！”
張正軍不閃躲，任她抓任她打，忍著疼痛、流血，低聲說：“鳳兒，我們都回不去了！你是要振華和你一起陪葬還是和我一起走？你自己考慮清楚……我不會攔你，但你應該知道大哥的脾氣，他不會再見你，也不聽你任何解釋，他聽了我的話，不會再相信你……”
楊金鳳撕打的動作一時停下，緊抿著唇，瞪著他，半晌，哭喊出聲：“啊！——”
張正軍趁著這空當趕緊爬了起來，跪在她麵前，兩手箍著她的肩膀，懇切道：“鳳兒姐，我對不起你，我以後會好好待你……”
“呸！”楊金鳳打斷他，“你知道一個女人最重要是什麼嗎？”
“……”
“是貞節！”楊金鳳哭著，“你可以殺了我，但不可以汙我的貞節！我對他隻有這個了，你毀了它，張正軍！我恨你！張正軍！你好狠——”
張正軍闔了闔眼，用力把她抱在懷裏，她越掙紮，他越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