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諾雙手抱肩,靠在門框上,目光在沈先生臉上掃了一圈,對著唐夏勾了勾唇角,“你下去忙吧,我幫你照顧他。”
唐夏怔了怔,不太確定的看了一眼沈先生,後者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笑道,“你哥都打包票要照顧我,你還不放心?”
唐夏無奈的歎了口氣,最後隻好下了樓,臨走前瞪了唐諾一眼,低聲道,“哥,他可受傷著呢,你別沒輕沒重的。”
回給她的是唐諾毫不留情的一個毛栗子。
等唐夏離開,唐諾才邁著步子進來,坐在沙發上,他隨意翻著身後密密麻麻的書架,過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跟張大師很熟?”
沈先生瞳孔微微縮了縮,麵上不動聲色,露出一個淺淺的笑,緩緩道,“何以見得?”
“猜的。”
唐諾掃了他一眼,將手裏的書重新放回書架,盯著他的眼睛,“不熟悉的話,應該不會費這麼大力氣,幫人找女兒吧?”
沈先生神色一頓,平靜的望著他,“唐夏委托我,偏巧又在我能力之內,有問題嗎?”
“本來是沒問題……”
唐諾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但是瞞著她就有點兒問題了。”
沈先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不甚在意道,“什麼都沒查出來,告訴她讓她失望嗎?”
“是這樣?”唐諾挑眉。
“你以為?”
唐諾抿唇看著他,很久都沒說話。
他倒不是刻意調查什麼,張大師跟唐夏關係不錯,唐家人多多少少都算是熟識,唐夏懷孕後,不方便長途坐車,曾托他去看過老爺子。
老爺子的精神狀態時好時壞的,身體倒還硬朗,隻是說話有些顛三倒四的,一會兒說什麼他女兒找到了,一會兒又說,還要看鑒定,他聽著隻覺得無比的奇怪,張大師那兩個徒弟都不是省油的燈,不可能會那麼好心給老爺子找女兒,好奇之下,他就多問了兩句,順藤摸瓜,就抓住了沈先生這條線。
找沒找到張大師的女兒,他不清楚,不過好好地,抽老爺子的血去醫院存檔,就有些奇怪了,這事兒,他試探的問過唐夏,唐夏卻一點兒都不知情。
唐諾最不喜歡耍心眼兒的人,偏偏這沈濯雲的心眼兒多的跟篩子一樣,自家妹妹跟老爹,還都向著這小子,他心裏能不膈應嗎?
唐諾盯著他看了很久,才淡淡的吐出一句話,“最好是這樣。”
他從茶幾上拿了一個蘋果,張嘴咬了一口,將一本插圖放在膝蓋上,愜意的翻看著。
沈先生暗暗心驚,那事兒,他辦得挺隱秘的,唐諾居然這麼短時間就能查到是他,可見觀察力驚人。
他瞧一眼坐沒坐相站沒站相的唐諾,暗歎,他這個大舅子,還挺難對付的。
“幫我削個蘋果。”
沈先生毫不含糊的使喚唐諾。
後者掃了他一眼,淡淡道,“要吃自己削。”
沈先生歎了口氣,“你幫我叫唐夏,跟她說我想吃蘋果。”
唐諾動作一頓,眼神淩厲的刺向他。
“有問題?”
唐諾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要笑不笑的道,“不用麻煩她,我給你削。”
沈先生溫和的朝他笑了笑,“麻煩了,幫我削隻貓吧。”
“不會嗎?”沈先生耐心的指導,“樓下有隻貓,你照著那個來就行。”
唐諾嗬嗬笑了兩聲,心中將沈家祖宗全給問候了一遍,這倆貨還真是絕配!
雲安市本地的習俗,未成年小孩子夭折,家裏是不會辦葬禮的,鄉下一些地方,甚至都不會埋葬,直接丟棄,迷信的說法,是為了驅散怨氣,讓孩子下輩子投個好胎。
而丁丁現在,連屍體都沒有找到,辦葬禮,那就更不可能了,殷家隻是簡單的給孩子置了一個衣冠塚,立在殷家祖墳,等於算是承認了丁丁長孫的身份,以前希望的東西,如今聽起來,竟是格外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