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上下僅有的一根簪子,摔得粉碎,碎成了渣渣。
阮梨心從轉身到邁出腳,雲沐白一直不動聲色的盯著她,想著她最後回眸瞪他那一眼的心狠狠的抽了抽。
隨即低低的笑開來,一雙鳳眸瞬間展現出瀲灩的光華,豔色不可方物,心中暗道:“有趣!”
這時候玉簪落地的聲音驚起了兩個人,阮梨心狠狠的抽了抽嘴角。
她從來沒有留過這麼長的頭發,不過是比葫蘆畫瓢以為自己很搞定的事情,結果居然搞砸了。
砸了,還在一個剛剛挾持了自己的人麵前。
阮梨心回頭打算順一根簪子來,卻第一次看到完完整整的他立在自己的麵前,兩人的距離正是她觀察他的絕佳距離。
他此時看她,像是在看一朵落雪而下微微寒冷的梨花,沁香幽幽,卻黛意微涼。
雲沐白眸光流轉,此刻的阮梨心難得的略顯尷尬,臉色微紅,此時看著才像是韶華正盛的少女。
他此刻極其認真的看著阮梨心,聲線溫潤柔和,笑容清淺,他竟然有了一種想要觸摸一下那如緞子一般的青絲:“心兒,不如讓我來幫你綰發?我這裏恰好有備用的玉簪。”
聽到他的稱呼,她微微皺眉,好像剛剛穿越的時候有人大聲的這麼喊過她。
那時的她剛剛承受了穿越時的那道閃電,靈魂疲乏,感受並不清晰。
但是貌似聲線也不是這個。
不過,他叫她,心兒?
阮梨心皺起眉頭,她跟他有很熟麼?
剛剛得罪了她,這會兒給她做一回美發師,也算是將功贖罪。
按下心中的不喜,此刻她想要出門去定北王府,就不能披散這齊腰的黑發,她畢竟不是真正的男人:“也好。”
而且,她確實不會,先用一下之後還他便是,言畢走到窗台邊的椅子上坐好。
雲沐白沒想到此刻的阮梨心如此的自覺,看她沒有拒絕,眸光看她時候更是溫柔。
準備插發簪的時候雲沐白的並沒有找所謂的備用品,而是直接將自己頭上的青玉簪拔下來。
細細的將阮梨心的頭發簪成男子常用的模樣。
暖陽斜照,雪色發出炫目的光彩,陽光和雪的衍光在兩個人的身上,微微的暖。
他綰發速度很快,像是練習了千百遍一般,但是阮梨心卻覺得這時光好慢,慢的讓人希望它更慢一些。
這慢悠悠的時光,竟然讓她生出一些歲月靜好的感覺。
那年那時的某一個雪後陽光璀璨的午後,曾經有個人也成站在她的身後,溫柔地為她梳理長發。
隻是一轉眼,連她死的原因都要靠她自己推理。
雲沐白感覺阮梨心的心情忽而從輕暖變得哀傷,那哀傷甚至能侵入到她的骨子裏。
他側身給阮梨心扶了扶已經插好的青玉簪,氤氳著霧氣的眸子看著阮梨心濃縮了萬千情緒的眼睛,那墨如黑曜石的瞳仁裏,浸透了沉重的哀傷。
是誰,讓這雙美麗的眼睛染上這樣的愁緒?
雲沐白忽然想打斷這種哀傷,不知所起的原因。
於是在整理發髻的時候,輕輕地敲了一下阮梨心的後頸。
因為肌肉對力的反射,阮梨心的頭隨著他的用力猛地抬起,還沒有來得及叱責一聲,眼睛一下子撞上了正對著窗子的那一輪毫不吝嗇灑下溫暖的太陽。
溫暖的陽光從遙遠的天際穿梭而過,如一道仙絕的塵陌,呢喃著溫情,就那麼直直的照進了她的眼睛,耀進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