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陽光燦爛。
六房近邊走廊,陽光透過苦楝樹,灑下一地璀璨。
紫色的花絮,過春也,蕩漾也,悠悠落地。偶一二花瓣,落在烏黑發亮的雲鬢上。清瘦蒼白的手,把它輕輕摸走,捧在手心。
是梁再冰。她站在苦楝樹下,悲色經由眼神,經由發梢,經由衣物···經由僅有的一切,向外擴散。
“梁師妹,早。”院舍空地斜對麵房間,花襲人掩門輕步走出,麵容略顯疲憊。
梁再冰蒼白的嘴唇一動,低聲問道:“昨晚,有人闖進瀟湘院?”
“不是,她隻闖進後山禁地。”封之祇出來道。
梁再冰銀牙一咬,突然閃到一房,扼住封之祇粗糙的手,盈淚欲滴,“神,閆師姐不是自殺的。”
“梁師妹,別激動。”花襲人趕忙走到一房,勸道:“神,有傷在身。”
梁再冰固執地道:“神,你能不能幫我找到那個女人?”
封之祇歎道:“人海茫茫,除非,她再次出現在我麵前。”
梁再冰連連搖頭,垂淚道:“你可是‘神’啊!”
黃河非我推開窗,喊道:“神,也不是無所不能,何況人?”
霧修緣昨夜睡得不踏實,清早被吵醒,腦袋昏沉沉。他出來站在走廊邊上,接著蘇緹縈、程趁緣陸續出來了——阿月渾子也恰巧從外麵進來。
蘇緹縈穿著小棉襖,緋色棉褲。黃河非我直勾勾盯著她,地痞相浮現,“蘇師妹,早上,好。”最後一個音,拖得長長怪怪。
“找揍啊!”蘇緹縈伸出拳頭,撇嘴道:“‘早上好’連著說!”
“神,你與六翹之首非凡人,交情匪淺。”梁再冰道:“你可以叫他幫幫我麼?”
程趁緣勸道:“梁師妹,這事與那個女的無關吧。綠師妹一向——”
“絕對不是!我確信這一點!”梁再冰狠狠地瞪了一眼程趁緣,可任誰都看得出,她是多麼的勉強自己。
黃河非我道:“小緣,真相——”
封之祇大手一揮,“好了別說。這事,總之交給我。”他掰開梁再冰憔悴的雙手,推給花襲人,麵容隱隱,各種想法在醞釀。
花襲人扶住梁再冰的手臂,對封之祇道:“可你負傷了。”
封之祇目光斜掠道:“無礙。”
阿月渾子道:“既然神攬起了這件事,一定有個結果。梁師妹,你安心吧。”
蘇緹縈安慰道:“梁師姐,我叫爹娘幫你。”
“是自殺!”
蘇緹縈話一說完,蘇味道卻到了。他邁步走到苦楝樹下,昂頭望著那漫天的紫花。鼻子一縮打了個噴嚏,厭惡道:“真受不了這種惡臭!”
說著,閃到七房。動作大了些,身體與霧修緣輕輕一碰。霧修緣愣了愣,緩緩縮手入袖,“師父,早。”
蘇味道掃了眾人一眼,對封之祇道:“我不是說過,砍了這棵苦楝樹嗎?我不喜歡這種花香!”
蘇緹縈道,“你現在已經不住在這裏了!”
“是我堅持要留下的!”梁再冰掙開蘇緹縈,緊緊握住黃竹欄杆,悲與怒糾結在一起,“不關神的事!”
蘇味道沉聲道:“這種花香,有什麼好聞?我說的話,你總不聽。”
“你縱然與鳩師叔不和,犯不著厭煩我。我又不是我姐姐,鳩師叔也沒有對我另眼相待!”
“我單討厭苦楝樹。”
“既然這樣,你是天下第一人,我高攀不起!”梁再冰悲憤難以自已,哭聲道。轉身要衝進房間。
眾人大吃一驚,蘇緹縈挽住梁再冰道:“梁師姐,別這麼說你自己!”
程趁緣與花襲人齊聲勸阻道:“梁師妹,別意氣用事。”
“我不是意氣用事,我清楚得很。”梁再冰顫聲道,轉頭望向封之祇,楚楚可憐。封之祇內心輕歎,臉上的堅毅卻不曾衰減一分。
蘇緹縈轉首對蘇味道示意,“是啊,梁師姐,爹真的可以幫你。”
“我不需要他的施舍。”梁再冰淒聲道:“梳樓盟主,日理萬機,我又怎敢勞煩?”
“我的確沒有時間摻和這種鬧劇!”蘇味道道:“不過,你可以找上天界域界之初那個小子,他絕對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