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光陰荏苒。再回首,已望月十五。
此日,巳時中,薈萃院。
薈萃院布局均勻,南北軸向。十二祖神宮與祖神殿位於南北兩側。
薈萃院四麵環廊,中間地平線稍低。中軸線上,有一條名為“神印”的石板路。水門秋雨將按照規矩,沿著神印進入十二祖神宮,承接魂神秘籍。其後將在神印上,以魂神技術,迎戰眾人。
十二祖神,迷境最高的神祇。他們的傳承者自然備受修真界矚目。做客忘川宮,湊熱鬧的、廣見識的、打算折辱水門秋雨的,估略六百人。囊括各行各業、各門各派,甚至連盜門、屍兄等名聲不佳的門派,也混雜其間。
封神儀式將在午時舉行,現在薈萃院的亭台樓閣、假山池石、樹蔭竹下,全是人。其中南側走廊,最是熱鬧。
“哎,等等我唄,今兒才趕到求水鎮,你轉來轉去找什麼?”一個臃腫的男子跟在一個眉目如畫的清秀男子後麵,囉嗦不斷。
清秀男子一眼不眨地穿梭於人群中,已找尋許久。此刻終於不厭其煩,“怕了你。”轉而走向就近的一片竹林。
臃腫男笑了起來,“怕了我嗎?知道打不過我了嗎?”
清秀男子的視線依舊不斷摸索,冷冷道:“我前葇夷怕耗子,可真要打起來,結果還是很明了。”
臃腫男搔頭問道:“你總前葇夷前葇夷的,到底誰是你前葇夷?到底誰有這福氣?”
清秀男子不答,突然轉步走上走廊,沉聲道:“神!”
走廊上,封之祇與花襲人憑欄坐著。旁邊的茶幾,擺著各色水果、蜜餞和糕點。阿月渾子與其葇夷閬味秈也在。
封之祇隻淡淡道:“縱師兄,你也來湊熱鬧?”
花襲人極力睜開雙眼,盯著清秀男子——昔日的縱天奇,今日的六翹之首非凡人——神態乍然冷冽。
臃腫男不與眾人打招呼,撲到茶幾邊,直把整個身體傾覆上去,像一隻餓了三天的豬。霎時間,渣滓紛飛。
阿月渾子提起袖子擋在閬味秈麵前,不悅道:“別弄髒味秈啊。”
閬味秈壓下阿月渾子的手,似笑似怒,“隻知道吃,娘叫你保重,你卻增重。肥到這樣子,我都不敢對人說你是我哥。”
臃腫男——閬味秈的兄長閬哉持,口不斷食,糊聲道:“美食在前,受不了,瘦不了。”
阿月渾子對閬味秈歪歪頭,百般無奈道:“他沒救了。”
閬哉持哈哈一笑,“小時候,我覺得我長大後可以拯救世界。可長大後,我才發覺,全世界都救不了我。”
阿月渾子不和閬哉持打諢,繼續和閬味仙料之前的話題,逗得閬味秈笑不可仰。
封之祇對非凡人泛泛,非凡人也不打算煩擾他,走到一邊,自個閉目養神。
閬味秈戳戳阿月渾子,細聲問道:“他就是六翹之首非凡人?終於見到真人了。”
阿月渾子道:“我也隻見過他一次。平時他不在峰上,比見掌印都難。”
閬味秈仰慕道:“他是下一任掌印吧,天下一等一的人物,還長得如此俊俏,怪不得師姐們對他讚不絕口。”
阿月渾子頓時急了,“非凡人為人極其霸道,不懂尊重弱小者。與他武印,非死即傷!”
閬味秈不信,“可我哥說他挺好相處的,就是孤僻了點。而且,剛才你沒見嗎,他和善地稱呼封師兄為‘神’呢。你知道門中有些心高氣傲的人,從不稱封師兄為‘神’。”
阿月渾子急得眼皮連跳,“這些都是假象!假象!非凡人不是孤僻了點,而是目無下塵,相當的自負!”
“我哥和他相處三年,斷腿少臂了麼”閬味秈更不信了,道:“還有啊聽說,我們的糊塗掌印決定要推行‘生死搭檔’,兩人一組,外出行事。雖未公布,但我哥說,最遲下一年,‘生死搭檔’將作為臨川的一個傳統,延續下去。”
阿月渾子隻選擇聽前邊的,“才不是!你看,他在閉目,根本不理會我們。你是豬的親妹妹,他卻不和你對一眼,肯定沒把你看到眼內!”
閬味秈天真道:“也許他比較怕生,等著我哥給他介紹——等等,我也是豬?”她生氣了。
阿月渾子一怔,慌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我——”
閬味秈瞧著這幅模樣的阿月渾子,噗嗤笑了,“你才真不像別人口中的你呢。”
阿月渾子呆了呆,渾身不舒服道:“別人口中的我?”
“你們秋日胭脂院的公子無忌,和我相識。他說你就是個酒鬼,空虛的酒鬼!”閬味秈蹙眉道:“可我沒怎樣見你喝酒啊。”
阿月渾子趕緊解釋道:“我隻是好酒,不濫飲!而且也不空虛,我會下棋,會作畫,會釀酒。別人說我如何如何,沒準是妒忌,要詆毀我。”
“不準你這樣說我的朋友!”閬味秈道:“而且你有什麼讓人妒忌的?”
根據郈勤院的公開檔案顯示,阿月渾子乃海外流鬼國人士,家族經商,富甲天下,但阿月渾子不願以富人自居,隻道:“也許我比較有詩氣——你瞧!”指著肩膀,拍拍衣擺,“墨水染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