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局中局(1 / 2)

修真,去偽存真也,據傳發端於十二祖神。上下至今,滄海桑田,興亡盛衰,迷境出現過的修真門宗不下千百,不勝枚舉。

修真者持清虛,自古而然。自忘川立國以來,不再限製商業活動,世間繁華百倍於前。無門無派的散修者或門楣覆滅的宗派幸存者,集聚結合,自定製度,演化成幫會組織。幫會組織為生存,殺人掠地,爭權奪利,無所不為。

在此殘酷的環境下,若能傳承二三代,往往成為一方霸主,例如“神州四極”——桃花扇、武林門、長生殿與慕箏宗。

神州四極牢牢占據著忘川王都朝歌。朝歌以上九勾闌、下九市肆、西單瓦舍、東單十王井四條商業街為界,劃分朝歌為神陽區、花地區、士林區、九龍區。忘川宮位於朝歌西北角的神陽區,隻有皇室可居住。花地區在神陽區左邊,是桃花扇與武林門的主要勢力範圍。士林區在神陽區下側,主要是慕箏宗與桃花扇的勢力範圍。東南方的九龍區,武林門一家獨大,桃花扇偶爾涉足。

他們以此為根據地,開設店鋪,涉足經營——經營範圍各不相同,在民間的聲譽也有所差異。長生殿主營醫館藥堂,救死扶傷,廣施善舉,是為天下最受讚譽之幫派。慕箏宗直營箏、琴、笙、簫等樂器,因所製造皆粗製濫造,聲名狼藉,臭名遠揚。但據傳,慕箏宗在朝中有重臣庇護,縱然怨聲載道,群情鼎沸,依然能夠維持正常經營,欺瞞小資小白!

“人作惡,自有天罰!”這句話據傳——是的又是據傳——是十二祖神之一的“佛皇帝”說的。因為世間多惡人,所以在迷境廣泛流傳,成為至理名言。但自忘川唐宋駕崩後,霧修緣治國不力,世人時常調侃言曰:“人作惡,自有天承”。

這令霧修緣相當羞愧。如若把每一種“相當羞愧”形容成一條蛇,那麼二十二歲的他身上正好有二十二條蛇。諷刺的是,這不是他怕蛇的原因。他怕蛇,是因為十年前踩中了水井軲轆的草繩。更諷刺的是,這條蛇不是他自己幹掉的,而是被他視為隱患的“花生林”消滅的。

緣故可上溯四年前。那一年,慕箏宗宗主堅持他一貫作死的風格,在花地區眾目睽睽之下,強搶民婦。當夜得償所願,興盡而歸,在桃花扇經營的青樓妓院門口外,遭遇命劫,斷首於無名之輩。事態嚴重,那位重臣不顧臉麵,自眾多偃旗息鼓的大臣中跳出來,憑借權力之便迅速展開行動,安撫各方勢力,終於把一場暴風雨壓回天邊去。

可是,外憂方解,內患又現。為爭奪宗主之位,慕箏宗爆發了意料之中的內訌。那位重臣在外麵奔波,連氣都未緩下,慕箏宗已掀起腥風血雨,死傷無數。一代豪門,從此衰落。

然而,這就是天罰嗎?當人們開始質疑天的時候,慕箏宗,再臨滅門之危!

“轟。”

一聲巨響,響徹士林區。慕箏宗的主殿被凜厲的巨大劍氣一舉貫穿,威力波及之處,飛沙走石!

在無數奸邪小人中脫穎而出的新任宗主——秦劍臣,被劍氣轟飛,整個身體深陷在堆積如山的瓦礫中,血肉模糊,恍若血泥。

殘忍,不外如此!

“哎呀,妺妹妹,下手忒重唷。”

塵沙漩流中,一隻鑲著桃花樣式的精致花鞋,踏上瓦礫堆。當風與沙塵消停下來,桃花鞋的擁有者也明析在目了——體披窈窕輕紗,手挽豔麗絲巾,正是“豔名動天下,顏色倒乾坤”的桃花扇扇主,歌盡桃花。

武林門副門主妺孜然,持劍的死神,漠然無視歌盡桃花。一步,再一步,踏向秦劍臣,殺氣盈身。

毫無意外,又是一聲巨響。瓦礫無存,屍骨也無存。

歌盡桃花搖身一閃,瞬移到旁側的一根石柱頂端,搖開冷別扇。朱唇玉鼻隱在扇後,聲音靡膩道:“霧大爺,你話些兒,好嗎?別讓奴家唱獨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