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寧願歸去
夜已幽深如墨，偌大的城主府萬籟俱寂。唯竹閣窗前映出一點暈光如豆，燈影緩緩晃動。
霧華慵懶的斜靠在床榻上，一襲柔潤長發鋪滿了整張錦被，似為這淡色蘇繡又鑲了一層瑩瑩木黑。在夜色中顯得分外純淨。
一道呼吸平穩悠長的起伏著，雖與他有一簾之隔，卻是擾得他不得安睡。
霧華閉了閉眼，纖長的眉目緊了緊，而後又適意地舒展開來。
體內的真氣又開始活躍起來，這種情況，頻頻出現在與那人會麵之後。
本來每每這時，靜息入定便能使其得以控製，但今夜還是免了吧。
霧華聽著外間傳來的細聲夢囈，神情有些莫名，畢竟讓一個在寂靜中沉浸了多年的人，短時間習慣別人時不時的打擾，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而乞兒卻是熟睡得毫無形象，錦被隻搭住了纖細的腹部，瘦小的身子四仰八叉地摟住柔軟的棉枕，嘴裏還時不時地吐口水泡泡，睡得極是香甜。
“嗯~雞腿…”
又是一聲夢囈。
屋內男子低頭撫了撫額，眼波微動。
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安睡的人兒永遠不懂無眠的痛苦。卯時一過，府中下人都開始忙碌起來。廚房裏升起一股股氤氳的煙柱，看上去溫暖異常。
竹閣裏依舊平靜的厲害，這是府中下人都不敢踏入的一方淨土，隻因那霧華公子是極其厭惡與他人接觸的，就連閣中日常事務都是親力親為，下人隻負責送去一日三餐，其他時間這竹閣都是閑人免進的。
而正因無人打擾，乞兒一覺睡過了卯時，大有繼續睡下去的兆頭。
要怪就怪那雄雞氣勢過於高昂，竟讓乞兒在夢中都覺察到了清晨來臨的氛圍，不由自主的醒了過來。
由於昨晚睡得過晚，一覺睡醒眼睛竟有些許模糊。
迷糊間瞥見不遠處立了一白衣仙人，一頭烏木般的青絲順著俊挺的脊背布撒在絲滑的錦袍上，鑲了滿眼的秀色。看的乞兒一眼不眨，一絲晶瑩的液體就順著那半張的小嘴滑了下來，澆濕了滿是繡痕的棉枕。
霧華察覺到乞兒的注視，扭頭一看，卻發現乞兒已呈一種呆滯狀，雙眼發直，口水直溢。
不由得擰了擰眉，眼裏劃過一絲疑惑。
沉靜半晌，才開了口。
“還不起嗎？”
乞兒這才眼神恢複了清明，卻是發現嘴角濡濕，抬手一摸，滿手濕滑，不由得小臉一紅，心裏著實尷尬。
“這就起！”
忙應聲道。手腳飛快的掀了被褥，從塌上跳下來，隨即卻發現自己僅著中衣，又慌張的捂住了胸部。
做完這一係列的動作，乞兒才記起觀察下公子的反應，而霧華此刻正慢條斯理的擰幹了帕子，細致的擦試著手指上每一寸肌理，大體是從未注意過她在做甚。
乞兒不覺升起了些難言的情緒，複雜到自己都明白不過來，隻是撇了撇嘴，手掌在胸脯上摸了摸，並無絲毫肉感，竟是平到了這般地步，也難怪當初葉川姐姐看了個全也沒發現她是女兒身。
霧華見乞兒赤了腳站在那兒擺出一臉失望的神色，眉眼又是一擰，竟在短時間內說了第二句話。
“洗漱後便須用膳。”
乞兒一聽用膳一詞，心中所有不快都忘了個幹淨，急急忙忙套了外衣，連腰帶都未係，就撲到桌邊的木盆前，就著裏麵的水抹了抹臉，隨後便蹦跳著衝了出去，邊跑邊回身喊道。
“公子！我讓他們給你送吃的來！”
霧華似未聽見乞兒漸行漸遠的叫喊，隻盯著桌上的盆，神色有些莫名古怪。
這水可是他將將才用過的。走出竹閣，又是一番景象。
就見端著紅木托盤的俏麗丫鬟一個接一個的從麵前經過。那托盤裏安放著一盤盤熱氣騰騰的佳肴，看得乞兒口水直流。
咽了咽口水，攔住一丫鬟的去路，殷切的詢問道。
“姐姐！這菜是要送哪兒去啊？”
那丫鬟扭頭一看，竟是一俏生生的小公子，身著一襲普通的小廝衣服，那臉蛋兒看上去討喜的很。便忙是擠出了個親切溫柔的笑臉，細聲細氣的解釋道。
“這飯食是要送去危軒閣給主子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