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能重來,蘇染斷然不會和墨離再踏上那一段旅途。
“你聽我說,”墨離抓住她的雙肩,“鯊魚嗜血,它們會優先攻擊受傷的人,你身上沒有傷口,你可以走……”
“不!”蘇染撲進墨離懷裏,嚎啕大哭,“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墨離用盡全身力氣推開她,又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走!你要答應我,你……”
話未說完,一個巨大的背鰭劃了過來,墨離浮在海麵的身軀猛然一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下了深海。
大片大片的鮮血湧了上來……
“墨離!!”巨大的恐懼和悲痛湧上心頭,蘇染瞬間無法呼吸。
她呆呆地看著海麵上,那一個個巨大的背鰭劃來劃去,看著越來越多的鮮血湧上海麵,看著慘叫不斷的乘客們一個個被海水吞沒……
“走!”墨離最後的話回響在耳邊,“你要答應我,你……”
蘇染一咬牙,用盡全身的力氣,往遠處遊去。
十多年的朝夕相處,讓她清楚地知道墨離沒說完的話——
你要,替我,活下去……
……
在海上憑借救生衣漂浮了三天兩夜,蘇染終於看見了一艘小漁船。
她已經沒有力氣呼救。幸虧救生衣鮮明的橙紅色,讓漁民及時地發現了她。
“喝點水吧。”將蘇染拖上船後,漁民大叔拿過一個褐色的水囊,拔起木塞,遞給了蘇染。
“謝謝。”蘇染已經說不出話,隻能用唇語表達。
三天沒喝水,蘇染幾乎渴成幹屍。可是她知道,海水的鹽濃度遠遠高於人自身的體液,如果盲目地喝海水來解渴,會造成更嚴重的脫水——因為細胞外的濃度高於細胞內時,細胞內的水分就會外泄,以實現內外濃度的平衡。
這樣,體內的細胞會更嚴重地脫水,這樣隻會加速她的死亡。
所以,就算她渴得咽喉要起火,守著漫無邊際的海水,卻還是一滴也不敢喝。
原來清水入喉的感覺,可以如此至甘至美……
蘇染閉上了眼睛。
墨離,你看到了嗎?
我,活下來了……
我一定會好好活著,替你,好好活著……
蘇染在淡水的滋潤下漸漸恢複了一點生氣。漁民大叔適時遞過來一個黑乎乎的餅子:“我這也沒什麼好東西,將就著吃吧。”
“謝……謝。”
雖然聲音嘶啞,但蘇染總算能說出話了。
她接過餅子,像餓了幾萬年一樣,毫無形象地大口吞咽起來。
這餅子硬得磕牙,可對於一個餓了三天的人來說,比山珍海味還要珍貴,還要令人心滿意足。
漁民大叔看了看裝著餅子的幹癟的布袋,又看了看餓得連手上餅屑都舔得幹幹淨淨的蘇染,一咬牙,把剩下的兩個餅子都遞給了蘇染。
蘇染風卷殘雲般又吃了一個,這才注意到大叔手裏的布袋已經徹底癟了。她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大叔對不起,我……”
“沒事,吃吧。”大叔把剩下的最後一個餅子遞過來,“我已經吃過了。”
話音剛落,他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咕”了一聲。
“大叔,”蘇染有點不好意思,“您吃吧。我飽了,真的。”
大叔其實也很餓了,就沒再客氣,就著水囊一口餅一口水地吃了起來:“小姑娘,你是哪裏人,出什麼事了嗎,怎麼會一個人在海上漂呢?”
“我……”蘇染的眼圈霎時紅了,“我是天朝人,和男朋友坐飛機去毛裏求斯玩,誰知道遇到了恐怖分子,他們劫持了飛機,強迫機組改變航線,後來飛機……好像是卷進了什麼裏麵,就墜毀了……大家都受了傷,血的味道把方圓百裏的鯊魚都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