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眠,次日一早,顏子姝是在一陣搖搖晃晃中清醒過來的,她睜開眼,呆呆地望著馬車的車篷頂,身體無法動彈,耳朵已經開始努力捕捉周圍的信息——車行得慢,車馬聲、人聲、吆喝聲,充斥於耳,帶著濃鬱的生活氣息。
碧桃一轉身,看到顏子姝已經醒了,忙扶了她起身,在她胸前圍了兜巾,一麵伺候她吃飯,一麵臉帶喜色地說道:“大姑娘,您的病有救了,咱們正往法一寺去,那裏的住持法印禪師醫術高超,術法通達,無論您這病起因為何,他必然都能醫的!”
說著,便濤濤不絕地述說起這位法印禪師的豐功偉績,例如癱瘓多年的人經他伸手一碰就能健步如飛,又比如失明耳聾的老人家聽了他的說法論道突然就眼明耳聰,瞬間年輕幾十歲,再比如已經咽氣的人吃了他的藥居然起死回生!
如此種種,神乎其神。
顏子姝聽得津津有味——曾經的她不信鬼神,可是經過這次詭異的穿越,她對任何事情都不免抱有幾分敬畏之心。
有了碧桃的“科普”,一路馬車顛簸也顯得並不那麼難熬,約摸到了近午時時分,才聽得馬車停下,兩名婆子也不通報,直接奔進車內,一左一右,動作粗魯地將顏子姝從車上架了下來,放到一架竹轎上。
顏子姝隻覺眼前一花,身子一顫,竹轎便已被抬起,晃晃悠悠地直往半山腰的法一寺而去。
在她前方的是顏家其他4位女眷——上至顏老太太於氏,下至顏三姑娘顏子鈺——都是各自坐了一架竹轎,由幾名健壯的仆婦抬著上山。
陡峭的石梯兩旁竹林密布,滿耳皆是風吹竹林的呼嘯聲,壓根聽不到其它的響動。
眾女眷自然不會注意到密林之中,一名年輕僧人正由山上而下。
當年輕僧人走到與顏家人並行的位置之時,他突然停下腳步,抽了抽鼻子,認真地嗅了半晌,繼而眼前一亮,竟不再往下,而是奔到密林邊緣,跟著顏家人走了一段路,而後才猛然加速,衝向法一寺——這一路,他竟也不走正門,而是翻牆越院,直往法一寺最裏麵而去。
“師父,師父!”年輕的僧人叫嚷著衝進一間禪房,房內充斥著濃鬱的藥氣,不過,詭異的是,藥氣中竟還帶著淡淡的腥甜氣息,兩相混合,頗有幾分古怪。
“瞎叫嚷什麼?我讓你找的東西,居然這麼快就找到了?”一身赭褐僧袍的矮胖老和尚“咻”得一下堵在年輕僧人麵前,摘下他腰間的葫蘆,用力搖了搖,繼而黑下臉來,怒斥道,“就會偷奸耍滑,還不快給我弄血魂去,再敢拖延,我就拿了你的魂祭靈!”
年輕僧人害怕地縮了縮脖子,而後想起自己此來的目的,複又起來,激動說道:“師父,我剛剛聞到鎮魂香的味道!今天進寺的那幫女人裏一定有人身上藏著惡魂!”
“真的?你沒聞錯!?”老和尚喜出望外,扯著年輕僧人的衣領追問。
年輕僧人彎著腰連連點頭保證,還將顏家諸人的模樣形容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老和尚一下放開他,激動地在屋裏轉了一圈又一圈,而後走到屋子正中的大鼎邊上,用力一拍大鼎,連聲叫好道:“好,好,好!要用鎮魂香才能鎮得住的一定是修行有道的惡魂,隻要再加上這麼一個,我的‘百鬼祭魂種’就能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