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滿天的烏雲遮住了月亮,令夜色深得更加深沉,便是火燭或燈籠仿佛也沒有往日那麼明亮。
顏家祠堂裏,負責巡夜的人員拎燈籠,沿著走慣了的路線巡視著。固定的路線,不變的景色,再加上午夜的困倦,不少人都打著嗬欠,走得漫不經心,自然更不會注意到一縷縷輕煙正緩緩升騰,慢慢將整個祠堂都籠罩起來……
顏子姝推開祠堂的大門,腳步輕盈地一路向裏走去。
沿途的看守卻仿佛顏子姝完全不存在一般,兀自做著自己的事,該巡視的依舊巡視,該說笑的依舊說笑,任由顏子姝從他們眼底穿行而過。
顏子姝伸手,憑空在泛著淡淡青色的空氣中抓了一把,而後微微一笑,徑自走到最裏間的內堂——那裏供奉著的顏家祖譜,也正是她此行的目的。
在顏子姝眼中,被高高放置在供桌最頂端的不是那大字題寫著“顏氏家譜”的線裝書,而是一抔水,清亮亮、冷潾潾,沉靜而安寧——這便是靈物所展示的靈氣秉性。
取下書,一入手,顏子姝便輕咦一聲,麵露微訝——她竟然誤判了,那吸引她的靈物竟不是這本《顏氏家譜》!
靈氣的確是從書中散發出來的,但卻並不是祖譜本身。
打開書,一頁頁地往下翻,不多時,她便發現,這《顏氏家譜》中不僅記述了顏家的來曆、傳承,還收藏了曆代名人事跡——封爵受賞的,位居高位的,挺身而出護衛鄉鄰的,力挽狂瀾拯救家族傳承的……
“找到了!”
顏子姝驚喜地從書中拈起一卷寫滿了字跡的錦帛,放在燈下細細看了起來。
字跡如蟻,是工整無比的楷書,密密麻麻地遍布錦帛,記述了一位顏氏女子一身的傳奇——生為庶女,顏家獲罪後被納入宮中為婢,幾番輾轉卻由宮婢成為侍妾,再由化侍妾進而成為王妃,再而上,助夫奪位,封位中宮,最後在太後位上乘雷歸仙……
顏子姝一目十行地掃視下去,待看到過半之後,突然渾身劇震,驚得竟連錦帛也拿不住!
錦帛脫手,差一點就要掉在火燭之上時,才被終於醒過神來的顏子姝抓在手心——她驚訝地瞪圓眼,將錦帛更湊近燭火看得更加仔細,同時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天哪,天哪!”顏子姝已經激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隻能換著不同的語言喃喃著一些無意義的感歎,“老天呐,上帝啊,佛祖啊……這怎麼可能!”
隻見那淺金色的錦帛後半段,在楷書字的間隙浮現出一個個字母文字,竟是顏子姝再熟悉不過的拚音!
定了定神,顏子姝將錦帛往懷裏一塞,又將顏氏家譜放回原處,便快步離開祠堂——她此時已經恨不得立刻馬上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把這張錦帛上的每一個字、每一個字母都反複研究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
巳初時分,碧桃又一次往顏子姝屋裏探了探頭,發現她還躺在床上,似乎仍在睡著。
碧桃便有些猶豫,不知是否該叫醒顏子姝——雖然老太太發話免了顏子姝的晨昏定省,但是,這麼晚還不起身,錯過了早餐時間,對她的身體恐怕不太好呢。
就在碧桃進退兩難之際,卻聽裏間已經響起顏子姝起身的響動,繼而又聽顏子姝在裏間喚她的名字。
碧桃立刻就像得了最高指令一般,帶著一幫小丫頭便進了屋去,服侍著顏子姝淨麵、梳妝、更衣,並用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