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子姝回到顏家的時候已近黃昏時分,屋內青煙嫋嫋,她檢查了一下屋裏設下的禁製,發現桌案及妝台有被觸動的痕跡,不由得冷笑一聲,散了煙氣,撤了禁製,出聲喚人。
守在門外的小丫頭正打盹呢,哪裏聽到顏子姝的聲音?竟還是顏子姝一推門,將她驚擾了,小丫頭才蹭得一下跳起來,驚叫道:“大,大,大姑娘……”
顏子姝自然沒功夫與她計較,隻問道:“碧桃呢?”
“她,她……”小丫頭正心慌呢,被這樣一問,登時結巴了起來。
顏子姝見狀,不由蹙眉。
小丫頭見她不悅,更加著慌,越是說不出話來。
“行了,別結巴了,去拿些吃的過來。”顏子姝說畢,一回身便進屋去。
小丫頭得了吩咐便如同得了救一般,立馬便跑了出去,隻不過,她並沒有第一時間跑去給顏子姝拿吃的,而是忙忙向碧桃的屋裏跑去。
碧桃並不在屋裏,小丫頭撲了個空,一時急得都要哭了,隻能忍著淚向廚房跑去。
……
於氏的屋中,同樣是青煙嫋嫋,不過,散發的卻是淡淡的檀香。雖然已近晚飯時間,朱氏卻並沒有過來伺候——自從顏子鈺被送回老家後,她便病了,如今,已病了兩日。
碧桃正束手立於榻前,低垂著頭,眼角卻在小心觀察著於氏的反應。
於氏正支著一副老花鏡,仔細地看著幾張紙——這些紙明顯是一些寫廢了的紙,有的紙頁上墨跡斑斑,有的則是被揉成團之後又被撐平了的,有的則像是被胡亂撕開後又被拚在一塊兒的,有的甚至還有被燒灼過的痕跡!
顯然,這些都是碧桃從顏子姝的房裏搜羅出來的。
於氏看得仔細,半晌,她才放下老花鏡,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丫頭把紙挪開。
“姝兒這兩日除了寫字,還做了哪些事?”於氏慢悠悠地問著碧桃。
“姑娘隻說身子不好,除了寫字,隻偶爾看看書,其餘時間大多是睡著,”碧桃恭敬答道,“奴婢本想著回稟了老太太,找位大夫來看看診,但姑娘隻不許,說是多睡睡就好了,不敢勞動老太太。”
“都看些什麼書?”於氏又問。
“都是些前朝的史書,”碧桃說著,報出幾個書名。
於氏聽著,先一蹙眉,繼而才又再問道:“她寫的字全都是由你處理的嗎?”
“大多是的,”碧桃答,“隻是,姑娘不樂意有人在跟前伺候,常一個人在屋裏待著,偶爾也能見些燒過的紙灰,隻不知是否寫了字。”
“很好,好好伺候你們家姑娘,她若是得了閑,常讓她來我屋裏走走,陪陪我個老太婆子。”
碧桃忙忙應了,行完禮,見於氏沒有更多的吩咐,這才退了出去。
……
顏子姝吃完晚餐,正在喝餐後茶的時候,碧桃才匆匆而回,一見顏子姝的麵,她便喜上眉梢道:“姑娘醒了,可好了,老太太方才還特地叫我過去,問了姑娘的身子。”
顏子姝聞言,輕輕一笑道:“倒是勞煩老太太操心了。”
碧桃稍一抬眼,看著顏子姝的表情倒是極溫和,猜想她現在應該心情不錯,便試探性地提議道:“如今天光正好,姑娘若有餘力,不如去老太太屋裏坐坐,讓老太太看著安安心,也正好順道走幾步消消食?”
顏子姝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碧桃登時隻覺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