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晚,深宅大院之內,晏寧正坐在書桌邊翻閱著一堆帳本——是的,帳本之多,以堆來計。
每一堆大約都有二三十公分之高,一共堆了三堆,每一本都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各種進賬、出賬的記錄——雖然帳本上使用的是大家都認識的文字,但是,它們一組合便多出了許多讓人看不懂的專業名詞,如果讓沒有看帳基礎的人來看,果斷是在看天書。
不過,晏寧看得倒是極快,嘩啦啦地翻過去,目光在每一頁上停留的時間不過隻有一兩秒而已。
他不僅在看,還在聽,一心兩用毫無壓力。
“這些是今年上半年的帳目,道上不太平,走了幾趟都遇上了些麻煩事,托了白樓的福,多數隻是多花些靈石就擺平了,傷亡損失不大。刨去開支以及白樓的抽成,基本與去年持平。”
向晏寧彙報工作的是一名長相極普通,氣質極平常,整個人普通到就算你見過無數次,依舊會轉頭就把他遺忘。
不過,他的聲音很好聽,平穩有磁性,娓娓言說之際會給人以十分安寧平和之感。
“依您此前吩咐,已經走訪了兩個規模中等的藥圃,正在商議合作情況,暫時進展順利,預計在下半年可以開始布局……”
話才至此,戛然而止。
因為晏寧突然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隻見他眉宇緊蹙,一手按在胸前,一手按在案上,仿佛是在聆聽什麼聲音,又仿佛是在壓抑某種痛楚。
突然間,晏寧霍然起身,厲聲喝道:“所有人,備馬,出發!”
說著,他抓過黑裘披風往身上一裹,提著寶劍便大步奔出屋去,一路走,一路有諸多護衛向他身邊彙聚而來——僅僅隻是從屋中到院門這麼短短的一程路走過,他身周就已經聚集了不下二十人,而且,個個都是築基期修為!
呼啦啦一幫人馬衝出院門,動靜之大,自然免不了將宅院的主人驚動而來——正在用餐的連紫衣接到消息便丟了筷子匆匆趕來,將將在晏寧及其護衛們上馬之前攔住了他們。
“晏道友,出了什麼事情,怎麼擺出這麼大的陣仗?”
連紫衣說話間,目光在那二十餘名麵無表情的護衛身上來回打量著——雖然她早知道晏寧身邊有一些築基期的暗衛保護,但是,她一直不知道究竟具體有多少人罷了,如今一看,自是免不了大吃一驚。
這等保護規模,這等精銳的暗衛,就算是在玄法宗中也是內門弟子才能享有的護衛力量——晏寧怎麼可能如他自己所言,出身自一個名不見經傳,沒有多少修真者的普通小國?
一切想法隻在刹那間閃過腦海,並未多加停留,因為,眼前最要緊的是搞清楚晏寧這番舉動的原由。
晏寧平日裏一向有禮,這一次卻顧不上與連紫衣客套,扯著馬韁繩退開半步後,沉聲說道:“子姝有危險。”
語畢,也不待連紫衣有反應,他先策馬左出,其餘護衛也都一起跟隨而去,留下連紫衣等人隻有吃灰的份……
連紫衣也不是蠢人,當即叫道:“來人,快跟上去,一切聽晏道友指揮!”
當即便有府中的侍衛策馬追晏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