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川並沒有外傷感染,醫生猜測的是他內部器官發炎。
而文藝的外傷感染,加上這兩天碰到的汙水,再加上這溫熱的天氣,可能問題就大了。
“那……到他房間去吧。”文藝點點頭,讓肖珺一扶著去了莫向川的窗前。
肖珺一眼睛腫的像核桃,心裏則納悶文藝為什麼這會兒突然又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不過既然文藝說了,她自然就扶著她進去。
到了莫向川的身邊,文藝伸出自己的胳膊,“要注射的話,紮到手腕上,可以嗎?”
醫生點點頭,走到她身邊去抽取針劑。
文藝一直半跪在床前,帶著微笑看著莫向川。
等醫生弄好了針管,要給她注射的時候,文藝卻突然轉過頭來,“我自己來吧。”
“啊?”醫生懵了一下。
文藝笑著從他手上接過來,拿了一塊酒精棉,又彈了彈針尖上的液體。
“看不出來吧?其實我什麼都會。小時候我媽不在,我爸不管我,我整天都餓肚子。”文藝說著小時候的事情,眼睛看著針尖,像是失神了。
“我就會到各家各戶,看大家工作。到了三餐的時間,如果誰家做的東西多了點,就會給我一口。”
“隻要逛上三四家,我就吃飽了。”
文藝看著醫生,笑了笑,“很慘是不是?”
醫生聽得鼻子發酸,雖然不知道文藝為什麼說這個,但是卻還是耐心的聽著。
文藝看向莫向川,“可是我覺得,那時候還是幸福的。至少我還覺得有希望,我盼著長大,盼著自食其力。”
“比起那時候,現在卻更讓我絕望。”
文藝眼睛一紮,原本捏在手裏的酒精棉一下就擦在莫向川的肘窩處。
醫生剛要出聲製止,卻看見文藝直接將針尖紮進了莫向川的血管裏!
“文藝!”
三個人異口同聲。
文藝臉上卻一直掛著淺淺的笑,似乎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讓他們驚訝的事情。
“比起我可能會死,還是三叔一直醒不過來讓我更害怕。如果他醒了,我覺得光是看著他,我都會好起來。”文藝的眼睛被水霧一點點沾染,眼淚慢慢的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如果一直看見他這麼躺著,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就挨不下去了。”
那針管的劑量很小,文藝的話還沒說完,針劑就完全進了莫向川的血管。
文藝將針拔出來,放到一旁,接著笑著看向醫生,“你看,我做的對吧?”
醫生不知道該說什麼,眼眶發紅,連呼吸都變得不穩。
急忙把腦袋扭向別處,不忍心看文藝一眼。
宋楚澤也被文藝嚇著了,她那副樣子,就像是真的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寄存在莫向川的身上。
他生,她活。他死,她滅。
他忍不住的上前直接把文藝從地上給提起來,想要大聲嗬斥她,卻在看見她虛弱的連站都站不穩的時候,一下就哽咽了。
“你傻不傻?”
文藝笑了笑,“傻人有傻福唄。”
雖然沒有治療用的藥,但是好在宿舍樓裏庫存了大量的葡萄糖。
因為礦場的工人經常會工作到體力透支,深更半夜血糖偏低,就會自己注射一點補充體力。
文藝也好久沒有吃東西,加上現在又是這副狀況。
醫生趕緊拿來葡萄糖給她注射,就怕她再有個好歹。
文藝執意睡在莫向川的身邊,宋楚澤隻能把莫向川從原來的單人宿舍弄到一個雙人宿舍,讓他們兩個躺在一起。
文藝握著莫向川的一隻手,昏昏沉沉的陪著他。
文藝的高燒果然越來越嚴重,她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呼吸粗重的很。
醫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現她的肋下腫脹,猜測大概是積水了。
肋下積水的痛楚一般人根本就無法忍耐,不知道文藝到底是因為發燒而痛覺失靈,還是因為在莫向川身邊踏實的忘了危險,竟然還能一直保持著笑意。
晚上,莫向川退了燒,在深夜的時候又有些反複。
醫生連忙給莫向川又追加了第二針,莫向川終於在第二天天亮的時候退燒了。
然而文藝,卻陷入了昏迷。
“怎麼辦?”肖珺一圍著他們兩個打轉,看一次眼眶紅一圈。
宋楚澤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個是好友,一個是好友的愛人,他也隻能幹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