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終於哄著田殷歇住了哭聲。
這時,田大郎匆匆領著夏大夫人趕了過來,小紅氣喘籲籲地跟在了後頭。
嫤娘連忙也抱著殷郎迎了上去,“娘!我嫂子在裏頭……怕是要生了!”
夏大夫人沉聲問道,“發作了多久了?”
“約摸也有大半個時辰了。”嫤娘答道。
夏大夫人道,“先不慌……青娘這是第二胎,雖說要比生第一胎順利些……可至少也得折騰四五個時辰!現在趕緊吩咐廚下去熬點雞湯,或者爛爛的稀飯……吃飽了才有力氣不是?”
聽了這話,嫤娘心下稍安,連忙一迭聲地吩咐人去廚下燉雞湯。
有長輩坐陣,嫤娘不自覺地也鎮定了許多,她叫來了袁氏的陪房和春蘭,吩咐她兩個好生照顧田殷,然後才跟著母親踏進了產房。
袁氏如待宰的羊兒一般躺在床上,臉兒煞白。
她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盡可能想把自己的呻吟聲掩藏住。
夏大夫人疾步走了過去,在袁氏床前坐下。
見了袁氏的模樣,夏大夫人就有些心疼起來。
“嬸子……”袁氏勉強抬起頭看了夏大夫人一眼,弱弱地喊了一聲。
夏大夫人連忙說道,“快別說話了!省點子力氣才好……要到了老後頭才花大力氣呢!”
袁氏猛然喘了幾口粗氣,突然哭了起來,“……嬸子,我,我是不是難產……前幾年我生殷郎的時候,也不如現在難受……我,我……”
“胡說八道!”夏大夫人喝止道,“穩婆和醫女都在這兒呢,是哪個亂講給你聽的?要不然,再讓穩婆給你摸一摸?”
袁氏含淚點了點頭。
夏大夫人便命穩婆上前又給袁氏摸了一次腹。
那兩個穩婆輪流摸了一番,又低聲嘀咕了好一陣子,最終確定道,“回親家夫人的話,我家大少夫人……這是因羊水太少,且小主子臍帶繞頸的緣故……所以小主子在大少夫人的宮胞之中覺得不舒服,才會頻繁翻身,而少夫人宮胞之中的羊水又少……大少夫人也覺得難受……”
“臍帶繞頸?”夏大夫人問道。
那兩個穩婆對視了一眼,都有些臉色發青,兩人都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嫤娘便知,這定然是個不好的消息了。
夏大夫人略微一滯。
她轉向袁氏,和聲說道,“……你聽到沒,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肚裏的小郎君啊,是個皮實的,隻等宮口再開幾寸,你肚裏的孩兒就要出來了!哎,你別咬自己的嘴唇,咬破了皮兒可疼了……”
袁氏隻覺得腹中與身下劇痛,根本就沒有心思去細想穩婆和夏大夫人說了些什麼。
隻是,夏大夫人麵容娟秀清麗,此刻她表情沉靜內斂,說出來的話兒也溫柔可親,袁氏莫名就覺得心安。
“我,我聽嬸子的……”袁氏斷斷續續地說道。
“這就對啦!呆會兒等廚房送些湯飯過來,你再吃點兒,吃飽了才有力氣把小郎君生出來,可好?”夏大夫人微笑著說道。
袁氏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不多時,廚下送了用雞湯煮的湯餅過來。
盡管袁氏根本沒有任何食欲,卻還是忍著腹痛,強迫自己一口一口地將一大碗雞湯和大半碗湯餅給吃光了。
這時,田驍也終於將太醫請了過來。
夏大夫人用眼神示意穩婆。
那兩個穩婆也是人精一般的人物,連忙匆匆將老太醫請到了偏房,又將田大郎也請了過去,然後才將袁氏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與太醫與田大郎聽。
那太醫在宮中就是專事妊娠分娩的,平時不但要看管皇親國戚家的太太夫人們生產,還常常被達官貴人們請去看顧,因此經驗十分豐富。
太醫和穩婆在外頭足足商議了大半個時辰,才總算是議定了要如何助袁氏分娩的方案。
嫤娘則與母親夏大夫人一直陪在袁氏身邊。
夏大夫人一直輕言細語地和袁氏說話,她安靜從容的態度感染了嫤娘;而嫤娘與夏大夫人情緒又令害怕,焦慮的袁氏漸漸平靜了下來。
最後,當太醫帶著穩婆走進產房的時候,袁氏甚至還被嫤娘的玩笑話給逗得笑出了聲音!
老太醫先是隔著衣裳在袁氏腹部按壓了幾下,以確定她腹中胎兒的位置和情況,然後又交代穩婆,要如何用力,推拿手法又要怎樣怎樣……
很快,醫女就按照老太醫開的方子,拿了藥丸化成水端了進來,喂袁氏飲下。接下來,兩個穩婆和兩個醫女開始合力替袁氏推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