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四釣魚(上)(1 / 2)

李茹娘的莊子旁邊就有個不太大的池塘,裏頭種了些蓮藕、荸薺之類的,也養了不少魚兒。水產倒也豐盛,就是平時大約莊子上也沒個正經主子在,也不曾有人用心收拾過,看起來就是個尋常農家的小池塘似的,也並不是風景有多美。

嫤娘直接就去了躺椅那兒,田驍挨著她坐下,讓伴當去拿條魚杆和一小桶的魚餌過來。跟著,他將長袍撩起、袍角紮進了腰帶,然後蹲在地上擺弄了起來。

嫤娘看著他手法熟練,奇道,“你也會釣魚?平日裏也不見你釣過!”

田驍笑笑,將鉤了魚餌的魚鉤連著線兒一甩,就扔進了小池塘裏。

嫤娘拿過了紅果兒遞來的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隨意拍著。

而殷郎、叡郎、鐸郎幾個則各自為營,自顧自地占據了小池塘的一角,也要了魚杆和魚餌,釣起魚來。

珍寶兒和敘郎坐不住,雖然也有伴當替他們架起了魚杆,可兩個小人兒急得很,又興奮,一會兒跑跑這邊看看父母(叔嬸)的戰況,一會兒又跑跑那邊看看哥哥們誰釣得魚多,全場倒隻是她兩個是最忙的。

珍寶兒是個小人精。

雖然家人也沒當她麵說些什麼,可小人兒還是有些隱隱約約的覺察到了什麼。

玩著玩著,珍寶兒就有意無意地拉著李茹娘去看她大哥哥釣魚。

隻是,這邊李茹娘剛剛才跟田殷說上了幾句話,那邊珍寶兒就跑開了,去了不遠處鐸郎那兒看戰果去了,倒把李茹娘一人扔在了這兒。

李茹娘和田殷兩人單獨相處,一下子就有些忸怩了起來。

雖說不遠處就有長輩看著,而且田李兩家是世交,她與田殷這般相處,有長輩平輩們看著,倒也不算十分逾越。可是,這樣也好沒意思……

李茹娘準備轉身就走。

“茹娘請留步。”田殷文質彬彬地開了口。

李茹娘腳步一頓。

“恕田殷說句不當之言……你我是世交,又,又同病相憐,不知茹娘對於自己的未來……有何打算呢?”田殷低聲問道。

李茹娘一怔。

——同病相憐?

她很快就明白過來,田殷所說的同病相憐,是指……她和他都失去了親生母親的照料。

一說起從不曾謀麵的生母,李茹娘頓時有些傷感。

大抵所有當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兒能有個好的未來罷!隻可惜,她的母親因生她而難產去世,根本來不及給她留下任何東西,甚至連一句話也沒有。

李茹娘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田殷轉頭看向她,追問了一句,“……你是怎麼想的?”

李茹娘心裏一動,一簇小小的火花開始悄然在她心底燃燒。

她不由得抬頭打量著田殷。

他為何如此著緊這個問題?再說了,她對未來有什麼打算,又與他……有什麼相幹?他與她雖然年紀相當,可如今田家根本就是炙手可熱的一方權貴,豈是她這樣的失怙孤女能肖想的?

想明白了這個,便如一盆冰水澆在了她的心頭,瞬間便將她心底的那點兒小小的火花給撲熄了。

但田李兩家相交已久,人家正兒八經地提出了問題,且這也不算是什麼逾越的問題,她不答,才顯得失了禮數呢!

想了想,李茹娘輕輕地說了一句,“未來麼,誒,我還能怎麼想,總是希望能有個家,能像世兄家裏這樣,長輩和氣、兄弟姐妹友愛就好……”

說到這兒,她突然意識到,田殷也是喪母之人,又連忙向他道歉,“啊,茹娘衝撞了世兄,請世兄勿怪。”

田殷微微一笑,突然轉過頭去,盯著浮在水麵上的浮漂子,低聲說道,“沒什麼,我大約也隻比你好一些……勝在還有個親爹罷了。”

李茹娘默然。

看來,世人都知道她的父親聊勝於無呢!

且她也不傻,自然聽出了田殷話語中的落寞。

想了想,她開口勸道,“世兄這麼說就不對了,雖然令堂仙去,但府上一大家子都相敬相愛的,就是我這個外人看著……也覺得眼熱。”

田殷半天不吭聲。

過了一會兒,他又低聲道,“你說的不錯。隻是,日後想必我也是留京的份,隻能看著兄弟們馳騁沙場、快意恩仇。”說著,他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李茹娘皺起了眉頭。

“世兄請恕茹娘無禮……隻這話聽著,讓茹娘心中不安的很。老話都說,這兄弟本是同根生……茹娘卻覺得兄弟更如這合抱大樹,做兄長的穩守京中,便如這樹身一般,就得穩穩當當的,那些枝椏便是弟弟們……這樹身越粗,枝椏才能伸得越遠,世兄您說,是不是這樣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