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拿了李二娘的庚帖去找婆母田夫人。
田夫人正守著珍寶兒寫大字。
見兒媳笑眯眯的過來了,田夫人也不以為意,就等著珍寶兒寫完了字,祖孫婆媳三人吃了些點心……嫤娘才把珍寶兒打發出去了,又拿出李二娘的庚帖,遞給婆母。
“怎麼了?”田夫人不肯接,說道,“……我眼神兒不好,你給說說吧!”
嫤娘抿嘴笑道,“這是李府送過來的庚帖,我看了一眼……恍惚記得,李茹娘是肖羊的?可您瞧瞧,這庚帖上寫著的生辰八字,卻是屬雞的……”
“咱們殷郎今年十九歲,李茹娘肖羊,今年十五……我記著咱們頭一回見到李茹娘的時候,我還在心裏想著,這兩人差個四歲,倒也剛剛好了……”
“可這庚帖上,您看看,隻寫了個李氏女,生辰八字麼……嗯,寫了這位李氏女肖雞,肖雞啊,那今年才十三歲呢……娘,您猜猜,這是哪位小娘子的庚帖?”嫤娘繼續笑道。
田夫人嗤笑道,“這些個手段……都是當年我玩剩下的!”
頓了一頓,她說道,“你親自把這庚帖送到李府去,問問李夫人,到底哪兒出了錯?連定親的庚帖子都搞錯,日後別再來出送錯了閨女出嫁的事兒!”
嫤娘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出嫁時遇到的凶險來……
那邊田夫人想了想,又道,“她們雖不仁,來玩這手陰的,可咱們做人還得積點兒福。你去,隻把這庚帖還給李夫人,什麼也別說,更別拿旁的去搪塞,這些事兒,說多錯多,不如什麼也沒說……她要真是個明理人兒,自然也不用我們說什麼!”
嫤娘應下,果然坐馬車去了李府。
田家的少夫人突然上門,這讓李夫人感覺到很是詫異——兩家人正在議親,按理,凡事都要通過官媒來溝通,怎麼今天……田家突然來了人?而且還是田少夫人親至?
李夫人連衣裳也沒換就接見了嫤娘。
嫤娘客客氣氣將庚帖奉上,也不說什麼,隻坐在一旁捧著杯子吃茶。
李夫人狐疑地接過那庚帖仔細一看,頓時氣得滿麵通紅,“這是我的不是,都怨我老婆子老眼昏花,一時看錯了……少夫人且坐一坐,老身去去就來。”
嫤娘頜首,“夫人請便。”
——這李夫人倒也率直,一見這庚帖便知出了差錯。隻她也不埋怨誰,直接先將錯兜到了自己頭上。
既然是跟明白人講明白事兒,那也不需要多費唇舌了。
嫤娘便隻管坐著品茶。
李夫人扶著婆子匆匆去了,過了一會兒複又回來,遞了一份新庚帖給嫤娘,“……瞧這場烏龍鬧得!若不是少夫人火眼金睛,日後還不知要鬧出什麼笑話來!”
嫤娘接了庚帖,掃了一眼,見那庚帖之上清楚明白地寫著李氏女茹,父李宗諤,生母顧氏等字樣,且那生辰八字也寫得清楚明白……其實嫤娘早就已經打聽到了李茹娘的生辰八字,此時一見,果然是李茹娘的,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依了婆母田夫人的吩咐,關於庚帖的話,一句也不說,隻是和李夫人聊了幾句天氣甚好的話,便告辭了。
李夫人緊繃著臉,謝過嫤娘,又客客氣氣地送走了嫤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