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麼,風盈袖驀然展顏一笑。雖是被折磨得槁枯不成人形,這一笑仍如秀花初綻,春色無邊。刹那間,心狠手辣的裴玉溫竟然看心跳加速。
一瞬間的失神之後,他才聽清風盈袖在說什麼:“……我娘留下的金礦其實有兩座,另一座金脈更多。地址和淘金秘術都放在風家,就在……”
裴玉溫牢牢記住她說的那個地方,嘴角越翹越高:等淘金術拿到手獻上,自己就是侯爺座下第一人。區區一個尚書算什麼,屆時就算自己要做丞相,侯爺也定會答允!
他笑得得意,不免放鬆了警惕:“辛苦你了,阿袖,先去休息吧。”
心中想的卻是:現在賓客甚多,自己又忘了帶啞藥,如果殺她時發出尖叫,倒是不好收場,不如等客人散了再說。
風盈袖一語不發,咬牙忍住周身酷刑留下的痛楚,艱難地爬上了轎子。
守在院外的轎夫一擁而入,花轎再度升起,向新房走去。
孰料,經過與前廳相連的跨院時,變故陡生!
“啊——!”
最先發現異狀的一名女客慘叫起來:“死人了!有死人!”
“大喜的日子出這種事,真不吉利啊,還穿著白衣。”
“咦,她的胳膊上還有傷痕?”
“等等!你們看她的臉,不正是新娘子嗎?!”
“天哪,這是怎麼了?!她為什麼要自殺?!”
……
聽到眾人尖叫議論,拚盡最後一份力氣跳出花轎的風盈袖淒然一笑,握緊金簪的手慢慢鬆開,脖頸上的鮮血頓時飆射而出,瞬間將白衣染為血衣。
如今她什麼都沒有了,除了自己的性命。
但願這一死,能讓其他人對仇人們出生疑心……還有裴溫玉,風府的那一份“大禮”,你可千萬要拿走啊!
笑容越發淒婉妖異,風盈袖慢慢閉上了眼睛。
驚惶失措的賓客之中,一雙深邃如夜的眼眸定定看向這名淒豔如彼岸蔓殊沙華的女子,許久許久……
……
風盈袖原以為自己的意識會就此消散天地。沒想到,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她竟重新有了知覺!
但不是刑罰帶來的那種剖心剮骨的疼痛,而是溫熱裏帶著輕微的麻刺感,像是有什麼小動物在舔自己手心。
睜眼一看,風盈袖頓時驚呆了:一隻火紅皮毛的小狐狸伏在自己身畔,粉紅的舌尖在自己掌心不斷舔弄。
然而那手掌並非她的——她今年十七歲,身材高挑,手指纖細修長。但這雙手卻小了足足一圈,手背上帶帶著淺淺的肉窩。
——可是自己的魂,不在自己的身體,又會去哪裏?莫非是投胎轉世?
風盈袖茫然四顧,才發現這屋子也是全然陌生。她在風家雖備受冷落,但娘留下的嫁妝卻是牢牢握在手中,穿用之物俱是一等。可這間屋子,雖然還算整潔,一應器具卻是天差地別,粗糙不堪。
最重要的是,這裏也不像陰曹地府!
驚疑之際,一名端持茶水的婢女走了進來,一眼看見榻上的少女睜開了眼,驚喜地喊道:“小姐,您可算醒了。那些個庸醫都說您被廢園的石頭砸傷後腦子裏有了積血,怕是熬不過去,果然是胡說八道。老夫人正打算麵見太後,請禦醫為您診治呢。”
——太後?住著這麼寒磣的屋子,居然還能驚動太後?
風盈袖杏眸微眯,立即發現了不妥。
還不待她開口詢問這丫鬟,院內忽然響起一片“給大夫人請安”的聲音。不多時,一名寶髻雲鬢,盛裝打扮的中年美婦走了進來。
她隻在門口便停住,厭惡地掃視了一眼寒酸的屋子,丹唇輕啟,言語亦是生冷之極:“樂陽姝,你雖是太後指名讓我望月侯府收養、記在侯爺名下的養女,但這十五年來太後從未過問,每年四時八節,我的幾個女兒都能得到宮中賞賜,唯獨皆漏了你。說明太後早已忘了你,你就不要再生出不該有的癡心妄想,鼓動老夫人驚動太後聖駕!”
說到後來,她已是聲色俱厲,顯然對驚擾太後之事非常不滿。
但風盈袖卻置若未聞,震驚到了極點反而變得麻木,腦中反反複複,隻有一個名字不斷回蕩:望月侯府!自己竟成了害死外公幕後黑手的養女!這可真是——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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