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駐7]
為首的幾個人，沒了主意，轉身看後邊人群。從人堆裏走出一個鴨舌帽遮著頭皮眼眶的人，這年頭“鴨舌帽”幾乎已經失傳了，四十多歲，一臉的疙瘩痕跡，抬頭時，麵無表情，目光雪亮。他扶了扶鴨舌帽簷，說：“我們是‘一重’的工人，領導讓我們這些人，到房地產公司，找秦總，就是找‘親總’，上班，報到。”
孟慶利雖然不是中層經理，但是，這段時間與各位同事都在集團一個辦公室工作，公司的大事小情都知道，他一聽這個說法不對，毫不猶豫地說：“我們沒接到通知。”說著掏出手機，撥通秦總電話，後退幾步，掩著話筒低聲耳語。
關上手機，朝前走了兩步，還是那個態度，說：“秦總不在，我們沒有接到任何通知，誰讓你們來的你們去找誰。”孟慶利有一種天生的鎮定，從小沒怕過事。
鴨舌帽說：“‘親總’不在？”他回頭看看自己的人，抬手攏住孟慶利的脖子，說：“哥們，‘親總’不在，那你給我找個‘親人’，找你們的管‘人事’的，我們把名單交上去。”
孟慶利甩掉他的胳膊，說：“我就是房地產公司的主管，我正式告訴你們，我們沒有接到任何通知，我們公司跟你們沒有關係，不收任何文件。我們這裏很忙，你們請回，誰讓你們來的你們找誰去，他們知道該怎麼辦。”多年公關吃吃喝喝，也能把人練得說話來滴水不漏。
鴨舌帽瞪眼歪笑對眾人，說：“他把我胳膊，象甩大辮子似的，甩下來了？”說著模仿女人甩辮一下。
那人群起哄大笑。
人群裏有幾位老娘們揮著胳膊瞎嗆嗆：“我們進去都不行？這是我們‘一重’的地兒。你給我們讓開道！誰知你哪來的，我們從小天天在這上班。”
孟慶利也知道分寸，說：“我們是天重集**來的，我們是房地產公司。我們工作很忙，你們還是請回，如果你們是‘一重’的人，應當知道集團公司的管理程序。大家請回，你們去找該找的人說話。”
子明已經在樓梯口靜心聽了一陣子樓下的對話，對事情有了一些判斷，他對朱綺繁囑咐了幾句，讓她去接待。
朱綺繁在樓下大門後靜靜地聽了兩句，然後走出大門，對孟慶利說：“孟經理，你去忙，我來接待。”
孟慶利見她一個人不放心，但是知道這就是秦總的意思，對大家說：“這是我們人力資源部朱經理，她來接待你們。”
樓內秦總在指揮，讓金素華報警，110接了電話說，你們“一重”有派所，找他們啊。子明又給黃總打電話，對方一直是忙音。金素華給保安隊長打電話，想讓他們來人，但是結果大出意外，她把手機遞給秦總，手機那邊說：現在大門口來了一撥人找房地產公司保安都擋著呢，另外，廠區內已經闖進去一撥兒，我們也擋著呢，兩撥有一百多號人的呢。子明讓他們擋住那兩撥，不用向疙瘩樓派人。
子明沒有向集團報告。
疙瘩樓門外這幫人你一句我一句都說著，朱綺繁搞明白了，原來這幫人是‘一重’的，他們是沒能進入新廠剩下的一部分，他們接到明確的告知，讓他們到房地產公司報到，於是她說：“今天外邊挺涼，讓大家在這凍著我也不落忍，可是樓裏麵工作很忙，確實不方便讓大家進去。”說完看了看大家的反應，又說：“我給大家解釋兩點，第一，我們沒有接到集團公司和‘一重’的任何通知。如果人事調動，按照國企的一般程序，接收單位應當接到‘一重’的‘商調函’，經過我們同意才有效，但是我們什麼都沒有收到；第二，我們房地產公司和集團其他公司不一樣，我們公司實行的是社會招聘製，象我們這樣的部門經理都是從社會招聘來的，我們的合同才兩年，而且，特別是，房地產公司的一般員工不是跟房地產公司簽勞動合同，而是與第三方的人力資源公司簽約，然後再派到房地產公司，這個製度是‘天重’集團定的，所以在我們房地產公司，根本沒有調入、派入人員這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