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總忙碌]
趙總接住子明的目光，伸出大拇指，表情極盡讚賞，目光流露輕蔑。
子明也微笑相迎，眼神銳利而鎮定。
“新廠上市”就是收購“國際商廈”。上市公司就是一“殼”，將殼內的國際商廈“抽出來”再裝入“新廠”，這樣就實現新廠上市。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不簡單。
趙總分管集團公司的主業，新廠也歸他管，那麼新廠上市這件事理應由他負責，可是這件事極為麻煩，收購國際商廈就很費勁兒，趙總不感興趣，幹脆不想幹。他把這事推給企劃部，自己不插手，走哪算哪。進展極為緩慢。
近來，不斷的有人找他，打聽國際商廈重組的消息，甚至有的就跟他直說，可以跟他個人合作，趙總負責透露重組信息，或者協助發布一些假消息，僅此而已；對方沒別的，就是坐莊，拉抬股票。眼下正是股票走熱的時候。來找他的人，有證券公司，有私募基金，也有不知來路的有錢人。
趙總忽然發現了一條少則百萬、多則千萬金燦燦的財道兒，而且自己恰好已經咱站在這條財道的起點。所以他決定把住這塊業務。
秦子明此番提拔為董事長助理，不應該隻是表彰之舉，接近於副總經理的職務，必定有分工的變化，傳統的業務他不懂，新興的業務隻有上市這件事。趙總敏銳地意識到。
秦子明在他眼裏隻是一個小人物，擺平他，不足掛齒，甚至自己都沒有必要跟他顯出直接對立，以便於自己背後操作他。於是讓開目光，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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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七天大假，五月八號上班第一天，下午接到公司辦公室通知，三點召開董事會。趙總判斷這個會的核心內容是公布秦子明的工作分工，明確由他負責新廠上市工作，讓自己退出。董事長理由是充分的，因為這個工作在自己手上已經兩個月而進展甚微。
自己需要一周的時間，請一家證券公司編製一套完整收購國際商廈的方案，然後上報董事會，主要工作就完成了。董事長拿掉自己理由就不存在了。
簡單地思考了一下，思路形成了，於是通知辦公室，自己身體不適，要去醫院看一看，不能出席董事會，請代為請假。如果董事會自己不在場，那麼董事長難以安排別人取代自己的工作。放下電話，自己開上車子，直奔上級機關，找到“工委”書記，彙報工作，把自己對秦子明的看法談了談，主要是兩點，一是秦子明動用黑惡勢力毆打“天重”職工，二是讓人放火驅離家屬院居民住戶，完成拆遷。他建議慎“工委”慎重考慮秦子明擔任董事會董事。
對工委領導來說這是非常討厭的事，細問之下，都是捕風捉影，查無實據。如果這是一封匿名信，工委根本不搭理。但是眼下一位局級領導出言反映語焉不詳問題，又不能不當事。
國有獨資公司的董事會董事就是那麼回事，不同於股份製公司的董事，更不同於副局級領導的任用的經過市委組織部的程序，但是也需要上級單位任命一下。一般情況下董事長提議，機關走程序任命，已經成為定例。“一重”原董事長退休，董事會成員少一人，秦子明是個補缺。這是一個小事，總經理出來擋事，八成是跟董事長不睦。但是，撒手不管不問也不可以。工委領導當著趙總的麵詢問，得知任命函已經發出，追回來是不可能的，又讓組織部門側麵了解，是否已經公布，反饋回來的信息——已經公布了。
木已成舟，隻能如此。
對趙總來說，有這樣一個側麵了解的電話已經足夠了，略微加工，秦子明就成為“帶病提拔”的幹部，陳局長在安排他工作時就要有所顧忌。而這位工委的領導不會把自己的名字透露出去的，這是保護舉報人的組織紀律。
趙總來到一家茶社，略一沉思，計上心頭。不著急，細細品茶，時間已過三點半，呂書記來電話，問趙總身體怎麼樣？怎麼不舒服？這個年紀要小心等等一番問候。趙總知道他肯定會來電話問一問的，書記嘛，果然電話來了，趙總按照事先編好的病情滴水不漏的回複，沒有問題，最後，趙總說出關鍵性的話：“書記，跟您反映一個情況，這不，我剛才接到委裏的電話，問我：秦子明的董事會成員的任命是不是已經公布了，我說：是啊。這位正好是咱朋友，他跟我說：有人實名舉報房地產公司秦總，說如果‘一重’還沒公布，就收回任命。”
趙總感覺到書記已經全身肌肉緊繃起來，心裏偷著樂，但是不能再編了，否則露餡。找個理由放下電話。又找了兩個親信，讓他們把同樣的消息撒出去。
一切安排停當，趙總頗為自得，心想：秦子明，還想跟我耍？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