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宛見著陌生人,自然是怯怯地往假山角裏麵又縮了幾分,晶瑩地眼淚還垂掛在眼角,臉頰因為哭泣而顯得紅彤彤的,粉雕玉琢像娃娃一樣漂亮的女孩子,穿著一身白色的小襖子,頭上還紮著毛茸茸地白色圓球,像一隻小動物一般十分委屈地看著秋慕言。
小秋宛看秋慕言一直是笑盈盈的,才總算是沒那麼害怕了,軟糯地輕喊了一聲,“娘……”說完淚眼又即刻滾珠一樣地掉了下來,哽咽道,“不見了。”
秋慕言隻覺得自己當時心底猛然一顫,好像什麼被驚動了似的,又或許是感同深受著,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了秋宛那隻沾滿了灰塵的小手,秋宛卻似受驚一般地飛快將手抽了回去,哭地更傷心了,“娘不見了,娘不要宛兒了,我要娘,嗚嗚嗚嗚嗚~~~~~~”
“你別哭,你別哭。”秋慕言看著秋宛哭地滿臉通紅,忙有些手足無措地安慰道,可才六歲的秋宛壓根就不吃他那一套,緊緊抱著懷裏她母親繡給她的小帕子,抽噎地越發厲害了,“娘不守信用,說好了一直陪著宛兒的,娘不要宛兒了。”
秋慕言看著這個縮在角落裏哭地越發傷心的小人兒,心中又是一陣的觸動,輕歎了一聲,道:“小妹妹,別哭了,我同你一樣,我的娘也沒有了……”
哭聲慢慢地止了下去,秋宛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哥哥,怯怯的問道:“你的娘親也不要你了嗎?”
“是啊,她也不要我了。”秋慕言苦笑了一聲,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悲傷。
秋宛張大著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了秋慕言好一會兒,才終於鼓起了勇氣一般,伸手往他的臉頰上靠,秋慕言下意識的後退了一些,又慢慢地朝著她的小手靠近,溫溫濕濕地手貼著他的臉頰,秋慕言隻聽到耳邊傳來她稚嫩軟糯的聲音,“哥哥你別傷心難過,我們的娘一定在一起在天上看著我們呢。”
一陣酸楚衝上了頭腦,秋慕言隻覺地眼眶一熱,淚水差點就要掉了下來,心中積蓄的滿滿委屈似就要在這一刻迸發,女童軟軟的手給了他從未有過的溫暖,就像是小時候,母親溫暖的手摸在他臉上一般。
許是因為同病相憐,秋慕言將秋宛從角落裏拉了起來,六歲大的秋宛才到他腰的位置,很小很小的一隻,紅著鼻子啜泣地看著他,還試圖安慰他這個與自己一樣沒有了娘親的哥哥。
從來沒有什麼東西讓秋慕言這麼想要保護著,他就這樣坐在草地上,讓小秋宛坐在他的腿上,兩人就這麼靠在一塊,相互安慰著,秋宛躲在這地方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了,在趴在秋慕言的腿上,她漸漸地哭睡過去了,秋慕言低頭看著懷裏的人兒,忽然就想要把她留在身邊,這樣就可以保護她,沒有娘親還是有人會愛她,會陪著她。
那是秋慕言第一次見秋宛,就已經將她深深地埋在了心裏,後來他知道了秋宛是端親王的庶女,是他的堂妹,他們相遇的那一日正好是秋宛的生母白姨娘去世的日子,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秋慕言都沒有再見到那個給了他心裏溫暖的小人兒,畢竟他是一國之君,他忙著誅殺魏閑,忙著親政,忙著把一切的權利都牢牢地攥在手裏,等到他真正已經成長為一個名符其實的帝王,那個曾經他一直深埋在心裏的小人兒卻是已經長大成人,並即將成為別人的妻,秋慕言又怎麼能夠甘心放手。
在秋宛成親的前一日,秋慕言讓大內侍衛將她擄了來,當再一次看到那一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時,他才驚覺,自己竟是那般地想念她,當初那小小軟軟的人兒此刻竟已是長成了這般傾國傾城的模樣,連他這個看盡天下美色的帝王竟也忍不住要被她迷惑了呢。
隻是秋宛早已忘記了秋慕言,自然不會聯想到眼前這個將她擄來的歹人會是當初那個安慰過她的小哥哥。
秋宛雖然性子軟,但骨子裏卻是著實烈性的,拔了頭上的簪子就抵在喉嚨上,威脅那秋慕言要是敢對她做什麼,她就立刻自盡,搞得秋慕言很是哭笑不得,隻得慢慢地與她解釋,將小時候她們兩人遇到的事情詳詳細細地與她說了,最後再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後,秋宛差一點就嚇傻了,她自是怎麼也沒想到,抓她來的竟然會是當今聖上,態度又立馬變地誠惶誠恐起來,秋慕言頗有些鬱悶,他並不想秋宛將他當做皇上,他也直截了當得與秋宛說明了自己的心意,隻要她同意,他立馬就可以接她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