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父親背叛斬首,母親流放塞外,而我則是被沒入官妓,我雖隻是個一介小女子,但亦是從小熟讀《女戒》,《女則》,禮義廉恥自然是懂得的,就算是死也不願淪為那妓子,我本是想一死已守清白的,那妓院的媽媽怕真的惹出人命,倒也沒有逼我做那下賤勾當,後來我被一好心人贖出妓院,他自稱是我父親的舊友,不僅為我贖了身,還給我留下了一筆銀錢,我就用那筆銀錢在城東租了個小院,自此安定了下來。”蘇夢瑤的情緒平複了許多,與宋氏娓娓訴來。
宋氏聽後,看著蘇夢瑤的眼神又是憐惜了幾分,畢竟這種官家女子獲罪沒入官妓的事情她也是沒少見,不過能把自己的名節看得比性命還重,寧死不願受辱的還是鮮少的,畢竟那些嬌生慣養長大的嬌嬌女,又有哪幾個願意舍了性命,大多都是苟且偷生,最後成了那人盡可夫的妓女,宋氏輕歎一聲,很是欣慰地開口道:“你定是受了許多的苦吧,不過也還好你福澤深厚,能夠跳出那火坑,不過……你一個孤弱女子,這以後該怎麼生活呢?”這般說著,又是細看了下她身上的裝扮,見她衣著首飾都如此樸素,眉頭便不禁微微皺了皺。
“夢瑤知道自己已不是從前那個大小姐了,能跳出火坑已經是祖宗庇佑了,自是不會再要求什麼錦衣玉食,清茶淡飯,粗布麻衣亦可過活,幸好我原先女紅還算過得去,便於幾個丫鬟一起平日裏做些繡品,賣出之後也將將足夠生活所需了。”
“這真是……造孽啊!”宋氏完全不疑有他,搖頭感慨著,“我原先與你母親也算是閨蜜好友,現如今看到你這般,伯母也實在於心不忍,定是要幫幫你的。”這般說著,便與那翠芝眼神示意了一下。
那翠芝即刻就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精致的錦囊,遞到了宋氏的手中,宋氏便立馬將錦囊塞到蘇夢瑤手中道:“這裏麵是些金錁子,你拿去融了,買些衣服首飾,我記得你已經過了及笄了吧,女孩兒家總是要找個歸宿的,不然你一人在這世上,太過艱難啊……”
許蘿被宋氏說地眼圈又泛紅了,苦笑一聲推拒道:“夫人,這個我不能收,我現在並吃得飽,穿得暖,並不缺錢的,再說了,我現在這種狀況,又有哪個良家男子願意娶我呢,我本已是絕了嫁人的心思了,能清清白白地活著,我已是十分感恩了。”
宋氏沒有女兒,卻一直十分想生個女兒,看著許蘿這般可憐又懂事的模樣,頓時便母愛泛濫了,握住許蘿的手,道:“夢瑤,萬不可有這種想法,你是個好姑娘,定能找到一個好歸宿的,這錢你一定要收著,俗話都說了,長者賜,不可辭,你也是讀過書的,就莫要再跟我客氣了,你以後若是得空,可以到我府上來,陪我說說話,我也定會幫你物色一個好人家的。”
蘇夢瑤聽宋氏這般說,眼淚便抑製不住地流了下來,嘴上卻仍是婉拒地說道:“夫人,我現在這個身份,去您的府上,恐怕會有人說閑話,我……還是不要連累您的好。”
“這江陵府誰敢說我的閑話,我撕了她的嘴,你盡管放心的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現在已經脫了那妓籍,已是良家子了,旁人還有什麼閑話好說。”宋氏將錦囊塞到蘇夢瑤手上,看到她手上那一串平淡無奇的佛珠時,便裝作不經意地問起,“我看你手上這佛珠倒是特別,不知是從哪兒得來的?”
蘇夢瑤已經拭幹了淚水,將手上的佛珠褪下,邊說道:“夫人您是說這串佛珠嗎,是寺中的素心法師贈予我的,我從那妓館出來之後,一有空就會來這白馬寺放生祈福,一次無意間遇到一個老和尚,與他談了幾句,那老和尚便說我與佛有緣,送了這串佛珠給我,後來我才從那小和尚口中知道那老和尚竟是白馬寺的方丈素心大師,便一直將這串佛珠帶著,倒是覺得自己的心境和身體都比以前好了許多,素心大師果然不愧為得道高僧。”
宋氏聽了蘇夢瑤的訴說,很是嘖嘖稱奇,將那串佛珠拿在手上翻看了許久,她本也見過素心法師一兩次,對他隨身帶著的佛器自然是有印象的,確定了手上的佛珠真是那素心法師的,才頗為感慨地說道:“看來你真是有佛緣的,素心法師都這般說了,那定是不會有錯的,我知道我這要求或許是很強求,但不知你肯不肯把這串佛珠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