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激動興奮褪去,丹蔻終於拉著許蘿坐下,心平氣和地說起話來,丹蔻詳細問了許蘿這段時間的近況,許蘿為了不讓丹蔻擔心,早都編好了一番說辭,就說自己被柏仲言派著去了一趟臨安府,路上來來回回就是一個多月,在臨安辦事兒又耽擱了個把月的時間,這才會這麼長時間才回來。丹蔻看著臉頰越發瘦削的許蘿,頗為心疼地勸道:“小蝶,要不你求求柏公子,讓他放你回來吧,你把實話跟他說了,就說你是一個女子,實在不方便再留在他身邊做事,柏公子是個大好人,他一定不會再勉強你的吧,再說了,你也沒賣身給他,何必要這麼辛苦呢,說來說去還是怪我,若沒有當初那件事情,你現在也不必這麼委屈自己了。”
看著丹蔻一臉自責內疚的模樣,許蘿依舊語帶安撫地說道:“我不辛苦,真的,一點都不辛苦,我既然答應了留在柏公子身邊幫他,就不能反悔,忘恩負義,出爾反爾這等事絕不是君子所為,我雖不是君子,但這些粗淺的道理還是懂的,你好好經營著真味閣,不用為我擔心,我一有空就會出來看你的,像這一次的事情,我保證不會再發生了,你放心便是。”
丹蔻雖沒讀過多少書,但許蘿說的道理她也都明白,便也沒再說什麼,隻是一再囑咐許蘿要注意身體,得空便常常回來。
許蘿又在真味閣坐了一個時辰,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待她回了定國公府,剛一進後門,就被一個美貌婦人給攔住了,她隻是微微有一瞬間的詫異,而後不動聲色地打量眼前這個婦人,那婦人不過三十歲左右的年紀,鵝蛋臉,杏仁眼,皮膚白皙,穿一身絳紫色的翠煙衫,配一條枚紅色梅花百水裙,頭上倭墮髻斜插鑲嵌珍珠碧玉簪子,身姿妖妖嬈嬈的,唇角帶著三分笑看她,倒不像是找麻煩的模樣。
“是李姑娘吧,我可總算是等到你了。”許蘿在打量人家,人家自然也在打量她,兩人不過幾個眼神交鋒,那婦人便率先開口,語氣很是親熱。
許蘿壓下心中的疑惑,微微一福身,回道:“我就是,不知您……在這兒等我,是有什麼事兒嗎?”
“李姑娘你剛來府上,也難怪不認得我,你叫我薛姨娘就行。”自報家門的薛姨娘已是十分熟稔地拉過了許蘿的手,笑著說道。
許蘿這才知曉眼前婦人的身份,薛姨娘,定國公柏東儒最寵愛的一個妾室,自從定國公嫡妻薛氏幾年前去世之後,在柏東儒身邊伺候的就是這個薛姨娘,她雖隻是一個妾室的身份,但看在柏東儒的麵上,府上的人對她還都是是十分尊敬的,柏東儒現在已經六十五歲了,按古人的平均壽命,恐怕也沒多久好活了,所以基本上若是沒出什麼重大事情,他都是隻在府上頤養天年,鮮少出麵,年紀大了,自然便沒有什麼心思在折騰女人了,柏東儒本也不是一個好色之人,原先也統共就隻有三個妾室,另兩個是從年輕時候就跟在柏東儒身邊的,在他之前就早早去了,這個薛姨娘是薛氏的侄女兒,雖然隻是個庶女,但模樣性情都不錯,隻可惜生母曾經是個名妓,所以婚事倒是有些高不成低不就。
因當時的薛氏剛生下最小的一個兒子,身體不好,看著柏東儒身邊的妾室年紀都大了,不好再伺候他,便做主從娘家聘了她進門,雖說隻是做妾,但能給定國公做妾,薛姨娘當時也是高攀了,且柏東儒的後院也幹淨,不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算計,除了柏東儒本人年紀大了一些,但就這一點小小瑕疵薛姨娘自然不會在意,高高興興地嫁了過去,再者薛姨娘本身也是個明白人,就算那定國公還算寵著她,卻一點也沒有恃寵而驕,依然是對薛氏恭敬有加,薛氏就算心裏有膈應,也挑不出她一點錯處,薛姨娘熬了二十年,總算是把薛氏熬沒了,這幾年日子才算是過地自在了許多,畢竟柏東儒身邊就剩她一個女人了,他這個年紀也不可能再續弦了,薛姨娘自然是一家獨大,這定國公府上除了幾個出身高點的嫡子媳婦,倒也沒什麼人能給她臉色看了。
許蘿莫名其妙地被薛姨娘拉著走,心裏頗有些忐忑,便試探著問道:“不知姨娘找我是有何事?”
薛姨娘這才斂了笑意,麵色稍稍正經了些回道:“李姑娘,你進府也好些日子了,咱們府上的事情你多少也該知道一些了,我看得出你是個聰明人,知道為什麼國公爺一直沒有召見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