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隻見上官常青正一臉肅然坐在客廳,一向帶笑的圓臉此刻帶了不少凝重,葉瞳心中微哂,看來事情確實比較棘手。
“爹爹!”她喚了一句,上官常青的眯縫眼一見來人,高興連忙起身,“憶情,你總算回來了,我有事找你商量!”
不錯,葉瞳就是上官憶情,上官憶情就是葉瞳。這一點除了上官常青,也就隻有巡撫家的公子蘇秦知道了。
對於她外出易名甚至連姓都改了,上官常青不是沒有微詞的,但她以這樣更不易引人懷疑為托辭,他也就不再多說了。上官憶情的早慧與懂事深為上官常青激賞,加上她在經商方麵的過人稟賦,與之幼年喪母帶給他內心的愧疚,使得上官常青愈發寵愛器重她。
看到上官常青見到她後的一臉釋然,葉瞳微不可察地露出一絲笑,看來,當初她的選擇是正確的。蘇若柔死後,年幼的她唯一能倚靠的便是上官常青,在極力展現自己才華引起他重視與關注的同時,她又機緣巧合為他解決了一次大的危機,讓他意識到自己確實在各方麵有超出常人的天才,進而要求,她以男裝示人跟隨他經商,並且凡是以上官憶情身份外出時,皆以白紗遮麵。葉瞳早料到“上官憶情”這般的人物在這杭州城會成為風雲人物,若以真麵目示人,哪能如此自在?上官常青考慮到女兒表現出來非凡才能,如果隨自己經商定能助己一臂之力,而不以真實麵目示人,確實也免去許多麻煩,思來想去,便勉強答應了,他沒想到,上官家如今能達到今天這般的鼎盛,若沒有上官憶情,是幾輩子也不可能做到的。而上官憶情一向冷靜自持,對人溫和有禮,在外從未惹出過任何事故,他更無話說,對這個女兒自是百分之兩百的放心了,即使她今年才十五歲。
“憶情,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似聽非聽之時,上官常青已急急地將問題拋出,向她求取對策了。微微一皺眉,葉瞳裝作苦思之態,道,“此事的確非同小可,請容憶情再作思量。”不意外地見到上官常青麵露失望之色,葉瞳偏頭,趁他還在暗自懊惱時狡黠一笑,“爹爹若無他事,憶情先告退了!”上官常青緊皺眉頭,微微頷首。
穿過一片夏的濃綠,踩著足下的點點光斑,葉瞳回到屋裏。提筆,落紙,濃鬱的墨汁在紙上浸染開來,字體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灑脫飄逸,可見作者之心胸,似乎一切盡在掌握,有睥睨天下的氣慨!
審查?她豈又不知其中的曲折厲害?隻不過她早料到有這麼一天,麵子上的工夫是做足了的,料他找不出任何差錯,至於其若是有意找碴……她璨然一笑,人總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吧,隻要他不是無欲無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又有什麼可怕的?……也許,這又能成為一次契機也不一定呢!笑容逐漸擴大,白影一閃,嬌小的身影翩然而去,帶起一陣風,掀動起桌上的紙:
“一上高樓萬裏愁 蒹葭楊柳似汀洲
溪雲初起日沉閣 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