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媽,真的不用來接我了。”李啟哲對著手機輕聲道,“已經跟以前認識的一位姐姐說好了。”

聽著手機那頭的阿媽說了聲什麼,李啟哲有點難為情的承認道,“是的,這種事情您就別再操心了。”說著,他注意到周圍的乘客都在安靜的閱讀報紙雜誌,於是他越發壓低聲音繼續道,“跟二十歲的兒子談論這樣的話題,您難道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緊接著,他說句“拜拜!”就急忙掛上了電話。

聽到李啟哲在用韓語交談坐在李啟哲後麵的中年人韓載希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實際上,從他登機的那一刻起就注意到了這個男孩,在作為星探的他的眼睛裏,這個男孩就像一顆未經打磨的寶石,隻要稍加磨練加工就會立刻散發出璀璨的光彩。氣質這種摸不到看不見的東西說起來玄之又玄,其實不過是人的姿態,長相,穿著,性格,行為等元素結合起來給予別人的心理感受,而這些東西又都是需要長期熏陶甚至培養訓練才能擁有的本能,所以在娛樂圈來講,往往隻有成名已久的明星才談得上氣質兩個字。而這個男孩坐在那裏,隨意的樣子,就自然而然就能讓人感覺到從容,溫暖,優雅。他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是不斷來往聚集在男孩周圍熱情的空姐們又告訴他這不是他一個人的感受。

不過韓載希也有著自己的顧慮,他乘坐的這架飛機是從美國飛往韓國首爾的客機,雖說是客機,但這架飛機的頭等艙票是不會對外銷售的,他也是因為自己公司社長的關係才有資格乘坐,所以這麼看來,前麵坐者這個男孩一定是非富即貴。

在他心裏出現的那個聲音說道,‘放棄吧!沒可能的,被一個孩子拒絕的你會有多丟臉?飛機上這些人一定都在等著看你的笑話’,從坐上飛機那刻起,他就覺得周圍的視線中帶著似有似無的嘲諷和鄙視掃在自己身上,更確切的說是自己的廉價西裝上。這樣的滋味沒有經曆過的人絕對無法形容——原本舒適的西裝好像一瞬間爬滿了跳蚤,讓他癢地恨不得抓破自己的皮膚。

韓載希長長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出吐,他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然後摸上自己的西裝,‘結婚的時候發誓要讓智恩過上舒服的日子,到頭來卻是智恩一直在照顧我,真是沒用的男人啊’。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幻想過的未來,發過的誓言,甚至是成為人上人的野心。

韓載希撐著扶手站了起來時立刻瞄到坐在前麵的男孩正在用鼠標在電腦上操作著,熟悉的界麵讓他立刻意識到這是公司裏的作曲家使用過的一套價值不菲的專業音樂編輯軟件。他慢慢走到李啟哲身邊的空座旁,男孩正把耳機架在脖子上調試著。

“請問這裏有人嗎?”韓載希用盡力氣使自己臉上掛上親切的笑。

李啟哲立刻拿起放在身邊的電腦包,“沒有,您請坐。”

等韓載希整理好心情扭頭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李啟哲已經把耳機戴上全神貫注聆聽起調整過後的作品了,當整首曲子進行到中段的時候,那似有似無的毛糙感仿佛不可調諧的矛盾,李啟哲煩惱的一扭頭正好對上韓載希火辣辣的目光。

韓載希看到對方把電腦屏幕壓上,耳機摘下,滿眼詢問疑惑的看向自己,他也不禁尷尬到老臉微紅,“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沒關係。”李啟哲不在意的搖搖頭,別說對方是無意的,就算是誠心偷看,他也要有能力把這份曲子扒走,不過扒走又能怎麼樣呢?這份作品早已經作為他的畢業作品登錄在冊。

作為一個業務熟練的星探,口齒伶俐是必須的基本素質,但韓載希有那麼一瞬間竟不知該怎麼進行下麵的對話。

“聽您的口音,似乎是釜山人?”李啟哲側身道。

“唉?是的。”從家鄉出來工作已經十幾年,現在很少有人能聽出自己的家鄉口音。

“您的口音聽著很親切,因為家裏的爺爺說話也有這樣的口音。”李啟哲伸出手笑道,“您好,初次見麵,我叫李啟哲。”

韓載希放下負擔一邊暗自感慨一邊握住李啟哲的手應答著。

“李啟哲xi是在美國留學嗎?”韓載希慢慢開始自己的話題。

李啟哲點頭道,“是的,不過現在決定回韓國了。”

韓載希驚訝的揚了揚眉毛,現在還不是每年大學畢業的月份。

李啟哲注意到對方的神情,沒有解釋什麼,把自己的事情說出來引起對方的讚美也好,懷疑也好,驚歎又或甚至是詆毀,都不是他所喜歡期待的。“因為想家了。”他笑著,“每次回家都沒能陪阿媽,阿爸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