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媽,你站在這裏到底想偷聽什麼啊?”李啟哲愁眉苦臉地看著從暗處走出來的母親,“我說你要是想聽什麼完全可以靠近吧,何必像間諜一樣躲在那裏。”
樸靜恩臉色訕訕走過來拖住兒子的手臂,試探道,“我跟那女人看起來就像兩姐妹,說不定她看起來比我還老點,所以如果你們倆正在交往,我過去會不會太尷尬了?”
如果有一條食物鏈的存在,李啟哲相信自己一定是完完全全處於是阿媽樸靜恩的下端,“阿媽!泰熙姐真的隻是姐姐,更況且她已經有交往的男朋友了。”
樸靜恩一臉驚奇道,“不是已經分手了嗎?”
“阿媽,你連這個都知道?”李啟哲徹底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好在樸靜恩反應過來也覺得丟臉便二話不說把兒子拉進家裏。
兩人來到客廳的時候,李啟哲目光正對上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在外人口中大韓民國的經濟總統,同時也是他的父親,李承乾。
當兩人目光交錯的刹那,站在周圍服侍的傭人都情不自禁的屏住了呼吸,這時的大廳落針可聞,也許隻有一兩秒的時間,但他們裸露在衣服外麵的皮膚真切的感受到了氣溫的下降。
樸靜恩摟住李啟哲的手暗暗用力,同時不斷像丈夫使眼色,可是對視中的兩人似無所覺。
忽然,李啟哲眨眨眼輕輕叫道,“阿爸。”
李承乾把手裏的文件收起來,點頭道,“回來了就好。”
話音落下四周的傭人才敢瞧瞧吐出口氣,有的竟發現自己後背起了一層密密細汗。
樸靜恩低頭抹了下眼睛,如釋重負道,“準備吃飯吧。”說著,她走過去捏了捏丈夫的手臂,“你也別總繃著臉了。”
樸靜恩坐在兒子身邊,看著丈夫,總覺得眼前的情景怎麼也看不夠,這樣的畫麵她到底有多少年沒見過了?或者說自己的願望終於達成了。她給兒子夾著菜,嘴裏念叨道,“我們啟哲在美國真的沒有交往的對象嗎?”看著嚼飯的李啟哲搖頭,她輕歎了口氣,“都已經是要工作的男人了,竟然沒交過一個女朋友。阿媽出去都會抬不起頭的。”她盯著一聲不吭的李啟哲,忍不住捏捏兒子的耳朵,“是不是害羞?要不要阿媽給你介紹一個?”
李承乾放下筷子皺眉道,“兒子才二十歲,你著什麼急?”
樸靜恩瞪眼凶道,“李承乾!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你二十歲都幹過什麼?”
李承乾尷尬的咳嗽兩聲,默默重新拿起飯碗。
李承乾扭頭衝默不作聲的兒子道,“一會收拾完來書房一趟。”
“是。”李啟哲把飯咽下點頭道。
李啟哲收拾整理完走在許久未曾踩過的木質地板上,“咯吱咯吱”的聲音好像一台老舊的手風琴,他嘴角忽然掛上一絲微笑,小時候玩遊戲的時候,他就是靠聽地板的響聲來判斷敵人。
李啟哲敲門推開書房的門,習慣掃了一眼四周————一切都沒變,比如牆角那個缺角的櫃子是他小時候跟阿爸玩捉迷藏時不小心砸壞的,比如書桌上那個他送給阿爸的相框依舊如新。唯一有了變化的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阿爸的眼角卻出現了怎麼也無法撫平的皺紋。
李啟哲走進房間,一言不發的拉開書櫃的抽屜拿出茶葉,像從前一樣———阿爸給他讀書,他則給阿爸泡茶。
李承乾靠在椅子上看著對麵的兒子,一瞬間,他甚至不能把現在的兒子和十年前的兒子聯係起來,兒子曾經笨拙但認真的可愛的樣子恍如昨日,怎麼好像一眨眼就長大了一樣?這一刻,他才真正體會到妻子的心情。錯失兒子最重要的幾年,或者說沒有見證兒子從孩子到成年的過程,這該是父母怎樣的悲哀?縱然這位叱吒風雲的商場強人也不例外,一種深入血液然後侵蝕骨髓的疼痛感襲來讓他忍不住長長出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