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格局乃是出自鬼穀子傳人之手,亭台樓榭,假山疊石,自是與眾不同。從汀蘭水榭至正院這一道雖不甚遠,卻也有一番景致。崔蘭亭與崔臨河二人並肩而行,並不曾用軟轎,身邊也隻帶了一個玉梳。且行且看,絲毫沒有前麵壽宴即將開始的焦急。
至得假山巒疊之處,聽聞一女聲道:“你隻要將今日之事給我辦妥當了,你放心,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到時隻需我與母親說一句,你還怕進不去文鹿書院?”
崔蘭亭三人頓時定住。這二人的聲音如此熟悉,再沒有不知的。便是崔家二老爺的嫡女崔明芳與庶出三房的長子崔明禮。
沒多久,聽得一陣碎步,想來是崔明禮走了。此時,便聽崔明芳將什麼東西仍在地上,“什麼玩意兒,也好意思拿過來巴結我!”嫌惡的哼吱了好幾聲。
崔明芳身邊的丫頭躊躇了好一會兒,小心翼翼道:“姑娘,這麼做不太好吧。畢竟楊家是公認的君子門風,今日又是老太太的壽宴,若是到時候弄得不巧鬧出事兒來,可怎麼好。畢竟那是二姑娘的……”
話未說完,便被崔明芳斥斷,“什麼二姑娘不二姑娘的!她崔蘭亭當她還是國公府大小姐嗎!也不看看如今這崔家是誰做主!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別亂說話,壞了我的好事,有你好看!”
拾翠似是被嚇住了,好一會兒才細繩道:“可是,太太和老太太那裏……”
崔明芳嗤笑,“說你傻,你還真傻!你以為如果母親和祖母若沒有這個心,前幾日楊懷安來的時候,為何非得將我叫過來見客?這事兒若是成了,母親祖母隻有高興的。”許是想到即將遂願,崔明芳心中很是歡喜,言語中更多了幾分自得與輕快,“走吧!前頭祖母還等著呢!”
崔蘭亭死死按住身旁暴怒的崔臨河,對身後的玉梳使了個眼色,玉梳自然會意,“姑娘放心,奴婢這就去查清楚。”
待得身邊的人都走了,這才放開崔臨河。崔臨河怒道:“姐姐為何拉著我,不讓我上去揍她一頓!虧得還是咱們崔家的人,做出這種事,簡直丟盡我們崔家臉麵!”
崔蘭亭笑道:“臨河,姐姐知道你擔心姐姐。可是,崔明芳是什麼樣的人,你我皆知。空有一副好皮囊,頭大無腦,若是楊懷安這麼容易被她得逞,那麼這樣的男人,值得姐姐嫁嗎?”
上輩子她就輸在選錯了男人,這輩子,再不能錯了!她不能憑著楊家的家風就這麼嫁了。要知道傳言這種事,做不得準。誰知道表麵光鮮亮麗的人內裏是否敗絮其中呢?就好比梁璧,她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會死在他的手裏。
崔臨河聽了,這才作罷。二人隻當之前的事沒有聽到,沒有發生過。
崔家雖是國公府邸,也算是為支持太祖一起打天下斥巨資散盡家財,因此與其他幾位和太祖一起起於微末的將軍一同授予爵位,頒發下這丹書鐵券,非謀逆不奪其功,不撤其爵。但是崔家人雖自幼讀詩書,卻終究在仕途一道上缺了根筋,這幾代皆未有出仕之人。即便再如何經商了得,富可敵國,也終究落了一層。
可即便如此,今日老太太的壽辰依舊是人來人往,賓客如雲。便是手握重權的朝廷重臣,各位王公侯府即便沒有親來,也都隨了份禮。原因無他,雖然崔家本身不過空有其富貴,還入不了權勢之眼,但僅憑如今老太太與當今太後乃是姐妹,二太太王氏又是兩人的嫡親外甥女,不看僧麵看佛麵,也總得給幾分麵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