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的楊懷安盈盈迎上崔蘭亭的目光,卻是半點沒有緊張畏懼之色,語氣平穩而堅定,“如今你們可還怕自己拿不到銀子!若要銀子,便要守規矩!銀子如今就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難道還怕自己長翅膀飛了不成?
這麼多人湧在一起,也實在不好兌換銀子。大夥兒還是莫要你擁我擠,好好按秩序排了隊先領了排號。明日按排號統一兌票便是!若是你爭我奪,哄搶財物,我大周律例可都有明文撰寫。”
崔蘭亭明眸一笑,接道:“大周律例第三卷十九章第八條,哄搶他人財物,視金銀多少,可判罰銀十倍,監禁三年到五年不等。”
楊懷安有些詫異地看了崔蘭亭一眼,他已經見識過她的手段,她的臨危不懼,不慌不亂,卻更為詫異,她居然還懂律例,連出自哪卷哪章哪一條都直指無誤。不免又讓他心中高看了幾分,眼裏也更多了幾分欣賞。又道:“若是在哄搶過程中致人受傷。”說到此處卻停頓下來,看著崔蘭亭。
崔蘭亭一笑,“大周律例第三卷十九章第九條,倘或致人受傷,可判處五十大板,監禁五年以上,視情節嚴重性,可流放一千裏。”
此話一出,眾人都往後退了退,想起方才對崔蘭亭的舉動,倘或不是楊懷安出手相救,崔蘭亭隻怕……想到崔蘭亭所說的後果,再次退了兩步。本來看著眼前白花花的銀子,恨不能馬上上前搶了進懷裏,生怕沒了自己那份的人也沉寂了下來。
崔蘭亭這才轉身吩咐玉梳玉簪,“在左右各擺兩處桌案,大家可在兩處排隊拿號。憑手中的號碼明日前來領取錢財!”
雖然提議還是之前的提議,可如今有了白花花的銀子在眼前,又有那塊免死金牌震著眾位夫人,百姓被楊懷安這一激一嚇,早已不敢再造次。全都安安分分的排起隊來。
事情到了這裏,理當是解決了大半了。可二房如何能容得了崔蘭亭這麼輕鬆過關,李夫人可是明擺著身負重任來的。想著已經吃進嘴裏的十萬兩銀子,李夫人咬了咬牙,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她可沒有將吃進去的還吐出來的道理。
“蘭亭啊!照我說,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很該好好在家繡花和同齡的孩子玩兒。哪裏能拋頭露麵管什麼家!如今倒好。這銀子丟了也就丟了,沒什麼大不了!有你二嬸和老太太在,咬咬牙也就挺過去了!可你怎麼就這麼氣性,偏得自己撐著,一個人趕過來。你看看,剛才那是什麼情形,倘或……倘或這些刁民真將你如何了,可怎麼辦!”
崔蘭亭皺眉,正要開口,旁邊的楊懷安已道:“李夫人這話可將當年與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太祖皇後放在哪裏?太祖皇後特意在我大周設女官之職,而以李夫人這話裏的意思,是對此嗤之以鼻嗎?”
若被安上對太祖皇後不敬的罪名,她李夫人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太祖皇後何等人物,做的決定自然是不會錯的。哪裏是我等可以置喙。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楊懷安,你可不能亂說。”
楊懷安冷笑,“那李夫人自己也該管住那張嘴,要知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
被一個小輩如此欺負,李夫人氣的火冒三丈,可偏偏不能發作,誰讓人家如今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呢?何況還有一塊免死金牌在,金牌一出,那代表的可是皇上。如此也隻能訕笑了一下,看著這滿院子對方的銀子,眼睛閃了閃,楊家有幾分家底,百姓們不清楚,她們這些人怎會不知道,她不信楊家能拿得出來這麼多銀子,此中必定有詐!
“既然如今銀子也有了,倒也不必等明日!不如,先將我們幾家的銀子兌了吧!”說著伸手便去拿銀子,卻在半途被楊懷安抓住了手腕,“李夫人這麼急做什麼!幾位夫人家裏都是家大業大的主,遲個一兩天沒什麼要緊。而這些百姓可都指望這些銀子過活呢!還是先緊著百姓的好。幾位家裏老爺也都是在朝為官的,很應該知道‘為民著想’才對!”
李夫人在楊懷安手裏吃了幾回癟,可不敢與楊懷安對著幹,更怕楊懷安腰間那塊免死金牌,隻能抽搐著臉道:“我這不是怕夜長夢多嘛!這賊人如此大膽,崔家巨富,誰知道賊人不會得了消息,今晚上再來一次!”
楊懷安大笑,“夫人這是將我大周京畿重地當成什麼了!便是官兵不作為,還有五城兵馬司呢!一次失職可以說是不察,若有第二次,隻怕這指揮使劉大人頭上的烏紗帽也不必再戴了!”
話音剛落,便聽門外傳來中氣十足的洪亮聲音,“說得好!我看這五城兵馬司的人也忒沒用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