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修與楚楚的蠱毒,經過二年多的治療,總算排幹淨了體內殘餘的有害物質,徹底康複。
這段日子我也按照醫院給出的建議,以及夜英師弟他們研究出的方針,喝中藥調理身體。
還記得,第一年裏我很焦急,迫切地想要盡快嚐試,師父卻故意拖了很久,等到他認為適合的時機,才開始實施“造人”計劃。
所幸懷胎十月,一切都很正常,寶寶生下來後醫院也說它各項指標都很健康。
唐益達替我們給他取名:夜靖。
我們商量之後,決定在族訓上把他的名字登記為“薑靖”。
他一歲多,夜英打算抱他去看隕落的英雄碑。
“他在薑修那邊睡午覺,我去抱他過來。”我笑眯眯地踮起腳尖,親吻師父的下巴。
走出竹樓,遠遠看見楚楚又跟在周暮徹身後轉悠,不過隻怕她的戀情……大概永遠無法兌現了。
因為她有一個太強大的情敵,那就是我們風流美貌的右副隊,沈策大人。
來到薑修門前,我從未關的門縫中望見,黃少野單膝跪在他的麵前。
這姿勢……放到外麵的世界就是標準的求婚啊喂!
“吾王。”黃少野托起薑修的右手,“不管您如何看待我,我對您的忠誠永不會動搖,我隻為您一人效命,我將我的一切,獻給王上,所以懇請你,讓屬下實現這份卑微的夙願。”
“不就是催你快些成家麼,用得著威脅我這些嗎?”
薑修滿臉奈何不了他的表情,“起來吧。”
黃少野抬頭,像是確定他的王上是什麼意思,才屈膝抬起上身,單手觸地,微微施力起身。
“夜靖醒了嗎?”我推門入內,看到小寶寶睡在嬰兒床中。
薑修的麵容早已恢複往昔的邪麗。
正說著,小寶寶睜開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接著就伸手要我抱了。
“麻麻。”
我和薑修替他把一件件的小衣服穿好,將他抱起來。
“你別隻顧說別人。”
薑修手上動作頓了頓,挑起那雙冷玉似得的眼睛看我。
“自己還不是單身。”
黃少野掩嘴淡笑,“王現在隻要看著夜靖少主,就和看著自己兒子一樣。”
我尷尬地用寶寶擋住自己的臉,“那個……我先帶他出去了。”
薑修回頭瞪了黃隊長一眼,對方這回卻是不怕他了。
“多嘴。”
……
又到四月,雪融草長,灼龍族萬物複蘇,重新有了生機。
腳下的積雪被人們踩得“吱呀”作響,因為穿了過多的冬衣,夜靖在雪地上搖晃著他胖乎乎的小身子。
他長大以後不知會繼承誰的“美貌”更多一些,但已能看得出平衡感極好。
我才要往英雄碑更走近幾步,夜靖抱住我的腿。
“麻麻,父王說……不可以去~”
(夜靖之所以喚夜英“父王”,是因為夜英的這個代理族長始終沒有撤掉頭銜,薑修故意用自己身體不適作為借口,說自己不適合處理族中大小事務。)
因為英雄碑後就是萬丈懸崖,所以夜英才會這麼關照他。
夜靖居然小小年紀就懂得保護媽媽了?
夜英笑著將他抱起來,“麻麻是大人,你有父王帶著,也可以去。”
我們三人坐在雪山的邊緣之上,夜靖指著前方那一片大好山河。
“那是神馬?”
“是灼龍江。”夜英低頭吻住他的額頭。
起初,也因為英雄碑倒塌的關係,才使得人們能看到這樣一覽無遺的蒼茫雪景。
斷裂的根基還保留在原處,我們將從崖山上摘得的溫辛花放在石碑上,祭奠不世的英雄。
陽光白雪將一切又一切的事物照得美麗無比。
這裏山長水闊,我忽然就像小孩子般,低頭流淚了。
“寶寶……怎麼了?”
“父王你叫我嗎?”
夜英將夜靖抱在他的大腿上,然後擁緊我。
“不是呢,父王……在叫唐知戲。”
——多好呀,能夠遇到他。
在頭角崢嶸的那個少年時代,當種種責難與痛苦盤旋身畔,卻有這麼一個人,對你伸出手,帶領你走一條平坦的長路。
在他的麵前,可以什麼都不忌諱,把最真實的自己表達給他看,將無助、眼淚、歡笑、軟弱、醜陋、難堪……都一一暴露,這樣的淋漓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