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啊!
紀歆瑤被寬大的男人身體抱得嚴嚴實實地,什麼也看不到,險些氣都踹不過來了,隻能在心中暗自默念十八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民主!法製!
“聽到了嗎?”紀歆瑤久久不說話,歐炎支起食指敲了一下他的腦門。
他手上的冰冷,讓紀歆瑤凍一下,她已經緊張得有些恍惚,搖搖頭,又馬上點頭,“嗯嗯。”
歐炎平淡笑了下,整個人往後退開。
紀歆瑤眨著眼睛,還沒從威脅的話語中回過神來,這時又一群遊客從旁邊經過,導遊叫著:“各位,今天的項目已經全部完成了,我們現在就去港口,今晚就會搭乘飛機離開回程了。”
自由的空氣,他們身上有自由的空氣。
紀歆瑤不由自主地兩眼直愣愣看著那些遊客,又似乎透過那些遊客,在看著什麼,她的視線一直都不是固定的,忽遠忽近,但很快,她就從空白的茫然裏麵清醒過來,自然地牽起歐炎的手,這種親昵的舉動很大緩解了歐炎恐怖的殺氣。
紀歆瑤笑了一下,扭頭看向歐炎,她一動,頭發就跟著滑動,歐炎的視線隨著頭發也動了動,“我們也回去吧,累了。”
……
回到酒店的時候,紀歆瑤覺得自己全身都要累垮了。
“我先去洗澡啦。”她說,不待歐炎點頭,就親昵地親了一下歐炎的嘴角,然後蹦蹦跳跳跑上了二樓。
推開浴室的門,飛快地躲進去,當她關上門的時候,整個屋子便陷入到黑暗的寂靜中。
沒有打開燈,機械地脫下衣服,打開淋浴器,等到皮膚接觸到過燙的熱水時,紀歆瑤僵硬的大腦和四肢才重新變得靈活,一直僵在臉上的笑容也遲鈍而緩慢地淡了下來,但是這無法將她體內幾乎將血管塞爆的狂躁感和倦怠感帶走。
她最後甚至都沒有力氣站著了,蹲在熱水下麵,渾身不斷地發抖。
她今天離自由是多麼地近啊,那些遊客,那無數個和她擦肩而過的遊客,都來自外麵的世界的,她隻差一點點,她離自由就隻有一步之遙,可是這一步卻是那麼地遙遠不可及。
紀歆瑤的大腦混亂而沉重,什麼都無法讓她停止絕望的哆嗦,歐炎猙獰的麵孔,威脅的話語更是在腦海裏一直揮之不去,她不敢想象如果她一輩子都無法逃脫,一輩子都被困在歐炎身邊會怎樣,或許那一天她會徹底瘋在那座陰暗的宅子裏,瘋在塞翁島上,就像簡愛的小說裏那個前妻一樣,瘋瘋癲癲地被關在頂樓,再在某一天,一把火把一切都燒掉。
紀歆瑤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麼激烈的擔憂,鋪天蓋地的恐懼與決心掙紮的信念糾纏在一起,變成某種她不曾遇到的困境。
伸出手捂住臉孔,熱水將她的頭發衝刷成一團海藻,糾結在頸部上,臉頰邊,紀歆瑤將自己的臉埋在膝蓋上,安靜而隱忍地哭起來,眼淚跟溫暖到燙人的水流滑過她的皮膚,蒼白得駭人。
她流淚到頭暈目眩,最後紀歆瑤甚至都都覺得自己會窒息致死,便站起來,將幹燥的大浴巾扯過來,將自己密密麻麻地包起來。
進來得急,忘記帶換洗的衣服了,紀歆瑤腳步踉蹌走到浴室的衣櫃邊,打開衣櫃,裏麵隻有歐炎放在這的備用白襯衫,但也沒辦法了,隻想先將就了。
紀歆瑤拿下襯衫,正準備穿上,轉身一個黑影嚇到她了,手腕一抖白襯衫掉落,一隻手已經準確地抓住它。
歐炎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浴室門口,門外鋪天蓋地的黑暗濃鬱得要湧進來,他就像站在門口的死神一樣冷酷。
紀歆瑤不安地顫動著睫毛,腳趾都緊張得蜷縮起來,她甚至忘了自己沒穿衣服的羞澀。
“你在這裏做什麼?”他問,聲音很平靜,都不像一個問句。
紀歆瑤立刻將自己罪該萬死的閃爍目光連拖帶拽地扯回來,掩飾一樣地回答,“洗澡啊。”
他也沒死揪著不放,紅色的嘴唇微微勾起,這是一個略帶得意的微笑,“你的眼睛怎麼回事?”
紀歆瑤下意識伸手摸一下眼睛,剛才的哭泣讓眼睛有些紅腫了。
“……”沉默,紀歆瑤還沒想好說辭。
歐炎的聲音沙冷下來,“你不開心,你哭了。”這不是問句,是陳訴句。
“對,我不開心。”安靜少頃,紀歆瑤坦然回答。
歐炎眸色一緊,沉聲問道:“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