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很痛，眼睛很昏，渾身的骨頭都像散架了一樣。子明表情很痛苦，腦袋還沒清醒過來，懷裏的她掙紮著推開了子明。子明一手扶著額頭，另一隻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啪。”很響的一個耳光，火辣辣的感覺從左臉傳來，子明清醒了許多，使勁眨了眨眼睛，他發現兩人是在教室裏。校園裏還亮著路燈，燈光透過玻璃照進教室，周圍並不算暗。
劉悅臉上還殘留著淚痕，眼睛紅紅的，頭發很亂，原本整齊的馬尾快要散開了。
女孩憤怒地看著子明，子明沒有鬆手，手上的力氣反而加大了許多。
“你放開我，我要去救宋伯。”劉悅揮舞著手臂，想極力掙脫子明。
“悅，沒用的，宋伯是為了救你，你不能再回去了。”
“放開我，你有什麼資格，我不要再有人為我而死了。”劉悅大喊，晶瑩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悅，我知道你很在意宋伯，但他的願望是讓你活著，不能回去，回去的話就什麼都沒有了，你和他，他的願望。”子明不知道怎麼安慰她，隻能用兩隻手死死拉著她不放。
“憑什麼，他有什麼資格替我去死？為什麼，為什麼要保護我？如果我死了，一切不就會結束了嗎？”
“我想一定是因為你值得他那樣做，再說了，宋伯是那麼好的人，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A級代表什麼嗎？你知道那些人有多壞嗎？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這樣下去會有更多的人死掉的。”劉悅臉上布滿淚水，但她的眼神卻無比堅毅。
“那……那也不行。”子明不敢看劉悅的眼睛，雙手絲毫不鬆。
“如果是你的家人呢，你也不在乎嗎？我真的值得讓別人用命來換嗎？”
子明沒有回答，低著頭不敢看劉悅，腦海裏浮現出中午吃飯時的場景：爸爸的吵鬧，阿姨的笑聲，以及自己內心剛剛感受到的、所謂的‘幸福’。真的可以放棄嗎，如果不放棄的話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在心底問自己，他想不出答案。
“明，看著我的眼睛，你真的能為了我放棄他們嗎？”劉悅盯著子明，眸子裏跳躍著不知名的火光。
子明鼓起勇氣看了一眼劉悅，這一眼就讓他再次沉沒，看著那兩團小小的火花，子明內心深處升騰起一股巨大的力量。
“我……能。”
“啪”
子明的‘能’字還沒說出口，又一個巴掌狠狠抽在他的臉上，他被這個響亮的巴掌打蒙了。巴掌聲剛落，子明的嘴角和鼻孔就流出了鮮血。
“畜生，我看錯你了，放開我，不然我就殺了你。”劉悅的表情變得冰冷，眼裏的火花變成了寒光，她看子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仇人。
子明被她嚇到了，他從來沒見過劉悅用這樣的眼神看他，或是任何人。她的眼神甚至有些厭惡，子明從沒想過天使也會有這樣的眼神，不對呀，天使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這不是天使。一道光劃過子明的腦海，一個高大的形象在他心裏崩塌。
“你居然還沒我在乎你的家人，畜生，放開我，聽到沒有。”劉悅豎起眉毛，隱約的殺意彌漫開來。
“啊……我？”子明大腦短路，腦袋裏無數回憶一起湧出，他顧不上思考，也沒鬆手。
“你以為我有多在乎你？你以為我不會殺你？放不放？”劉悅大吼，狠狠地瞪著子明。
子明還是那樣站在原地，低下了頭，他的雙手開始顫抖，他感覺到了殺意，不過他還是沒鬆手。
“我不。”子明的聲音很小，不過語氣很堅定。
“呃啊”劉悅大吼，瞳孔瞬間變成血紅色。隨著吼聲音的響起，一根根細長的尖刺悄然出現在她周圍。尖刺是紅色的，像一塊塊玻璃的碎片，尖銳的頂端閃著寒光。十幾根筷子一樣的尖刺慢慢伸展，不到一秒就變得手臂般粗細，刺刃接近子明的身體。
“放開！”劉悅聲音冷冰冰的，不含一絲一毫的感情。
“哈哈……”子明笑了，他鬆開了左手，隻有一隻，用手抹了把臉，手掌被血染紅。
“你！”劉悅怒不可遏，也不再廢話，眼睛微眯，一根刺徑直刺進子明右手手臂，在手臂的背麵露出刺尖。
血像下雨一樣濺到地上，教室裏土黃色的地板開出一片片觸目驚心的血花。
“啊”子明麵容扭曲，額頭沁出大滴的汗，他又伸出左手，雙手扣緊劉悅的手腕。
又一根刺戳進子明左手臂、又一根，大腿、一根，肩膀。子明終於再也無法握緊雙手，劉悅一腳踹在他的小腹，他撲倒在地上，地上像一片花海，紅色的花，他黑色的衣服。
子明從未感受過這樣的疼痛，身體像是被撕裂，腦袋昏昏沉沉，他覺得自己離死亡不遠了，他的天使好像真是個魔鬼，他沒放手，緊緊抓著劉悅白色大衣衣角。
“你馬上就會死了，如此，你還不放手嗎？”劉悅蹲下來，雙手捧起子明的臉，說話聲很輕。
“不，不要再用能力，你已經受了那麼多苦，不要再用了……咳咳。”子明麵帶笑容看著劉悅的眼睛，嘴裏咳出鮮血，染紅了劉悅的雙手，白色的袖口。
“為什麼？還不夠嗎？不要再管我了……”劉悅哭了，濕熱的淚滴打在子明臉上，和血交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