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凡，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鬼才郭嘉。”
看著麵前清瘦的男子將一層薄薄的□□從臉上撕下，周瑜輕笑起來，微微依到牢房中尚算幹淨的牆角。
“我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與周公瑾共處一室，還是牢室。”郭嘉略顯蒼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笑意，雖然不如對麵的男子那般擁有絕美的容顏，氣度風華卻也不輸絲毫。
“橋清，是你一早就布好的棋子吧。我隻是想不通，她一年多前暗害我義兄孫策，完成任務後失蹤了這麼久，為何還要回來？”周瑜眼神中染起一絲疑惑，看向那個慵懶地躺在幹草堆上的男子。
正悠然編著幹草的郭嘉微微一愣，繼而開口：“她不是跟我來的，是因為你。她為你誕下了一個兒子。”
“兒子。”周瑜輕念，緩緩歎了一口氣：“當年我就對她有所疑慮，一直調查義兄之死。如今確定她就是凶手，我又怎麼可能再與她續夫妻緣分。”
“她此次來之前怕是還希望你能信任她吧。隻可惜看到有人頂替了自己的身份，一氣之下，幹脆到孫權那裏自首，想拉著你們同歸於盡。哎，女子的心意千變萬化，終究太難控製。我下次還是找男人辦事吧，比較靠譜。”郭嘉幽幽說著，手裏已經編出一條短短的草繩。
“幸好你一早留了神，在將軍搜人之前帶著清兒逃走了。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又回來自首了？”
“我平生也沒做什麼好事，想著臨死之前補好這遺憾。放心吧，最遲明日早上，孫權便會放了你。”那清瘦的男子輕輕笑了笑，從手中草繩中抽出一股穿入一顆黑石，然後滿意地看了看，才抬起了頭，表情少有的認真嚴肅：“你可願意放棄這裏擁有的一切，和她回去？”
周瑜聞言一愣，繼而沉沉點了點頭：“我說過會一直在她身邊，如果她要回去，我也會陪著她。”
郭嘉麵色緩和下來，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手中的黑石草繩，嘴角浮起一絲微笑：若我當初，肯像他這般堅定，是不是會有不同結果？我不要你生死相隨，我隻希望你幸福。
等你幸福，我便離開。
他緩緩伸出手，將那黑石草繩遞到周瑜麵前，眼中笑意輕淺：“如今她在吳縣郊外的清音寺，有華佗和釋然大師陪著。這個，是四大神器中的女媧石，是我能送她的最後一樣東西了。等你出去了，可否將這石頭草繩交給她，然後帶她回家？”
周瑜怔怔地接過那塊黑石，看向麵前眼神深邃柔情的男子，緩緩開口：“清兒放不下忘不掉的那個人，便是你吧。既然如此，你為何不自己帶她走？”
郭嘉沉思良久，才莞爾一笑：“這或許，就是天意。我是天煞命格，我愛的、愛我的人，都將不得善終。以前，我是沒有勇氣把她留在身邊，還說出那許多傷人的話來逼她離開。可是，我們的命運早就息息相關。隻要我還活著一日，或者還愛她一日，她就不可能逃脫天煞。
戰場遇險，長壽大火，容貌盡毀，雙目失明，我給她帶來的隻有災難，卻還要傷盡她心。走到如今，一切都無法彌補了。許多事，過了便不能回頭。如果不愛，她就可以逃脫我的宿命，那我寧願不愛。可是我做不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能自控，便不為之情。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殘生，去換她未來，換她平安喜樂。”
月色透過狹窄的天窗，靜靜灑落在那慢慢躺下的清臒男子身上，有一種叫做宿命的氣息，在這四顧徒壁的牢房裏氤氳開來，沉重而虛無。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她，帶她回去。”
一句認真的承諾之後，牢房裏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而門外暗處的陰影裏，一個纖弱的身影早已經泣不成聲，慢慢滑倒在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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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