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這件事就交給我罷。”何紅藥意態悠閑地端著一杯茶,笑得殺氣騰騰。
上一次聽說梅家,還是好幾年前,他們兄妹奉命去殺程青竹那次。梅家大公子與程青竹相鬥身亡後,梅家求了歸辛樹夫婦滅了程青竹滿門,才讓他們撿了個現成便宜。她雖對梅家沒什麼好印象,但梅家在江南,他們在雲南,井水不犯河水,她也就沒放在心上。沒想到他們學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大老遠跑到五毒教家門口來惹事,累得藍夫人喪命,算是跟五毒教結下不死不休的梁子了。
何青葙疲憊地按著額頭,閉目不語。藍夫人下葬之後,藍教主心灰意冷,後悔當初忙於教務,沒有多陪陪獨生愛女,當場就把教主之位傳給了何青葙,自己每日裏深居簡出,把對女兒的愧疚和愛護,全都彌補在了外孫女身上。何青葙雖然手段高明,這些年也收服了不少心腹手下,但好幾個在教中資曆深厚的長老對他接任頗有微詞,他一時之間也難以全盤掌握局麵。
內有喪妻之痛纏綿,外有強敵虎視耽耽。饒是如此,他怎能放心唯一的妹妹,去與那在江南盤踞幾十年,勢力根深蒂固的梅家正麵為敵。
何紅藥眨眨眼睛,沒再多說,輕描淡寫地把話題帶開,提起變動教中一些職司的事情來。
要清除他人的耳目,安插自己的心腹進去,又要盡量保證不引起變亂,委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青葙皺眉思索,也就忘了教訓何紅藥。
次日天還未明,何紅藥就蹲到夏雪宜的窗戶外麵學鳥叫,等他睡眼惺忪地從床上爬起來走到窗前,將他拖出來便躡手躡腳往馬廄走去。
夏雪宜費力地歪著腦袋靠在她肩上,眼睛半睜半閉,聲音裏有濃濃的笑意:“紅藥,你想跟我私奔的話,不用這麼辛苦,說一聲即可,我隨時樂意配合。”
何紅藥默默地拖著他往前走,既沒有出言反駁也沒有推開他。
夏雪宜有點失落,但比起失落來說,能占點便宜更重要,他索性得寸進尺,賴皮地抱著何紅藥的腰,像隻巨大的人形尾巴一樣,拖在何紅藥身後。
何紅藥依然沒有掙紮,一邊賣力地像拖大車一樣拖著他前行,一邊漫不經心道:“把朱由檢一個人丟在別莊,我實在是不放心。”
這句話的威力是巨大的。
夏雪宜立刻站得筆直,臉上的笑容無影無蹤,硬邦邦地說道:“你這麼早把我拉起來,是要去看那個紈絝小王爺?”
“你說的紈絝小王爺是朱由檢?”何紅藥笑得十分天真無邪,眼睛裏全是信賴,“不會吧,他雖然高傲了點,古板了點,但他從小生長在深宮之中,也是可以理解的。比起某些皇族子弟,他還算愛惜民力,而且是少見的勤勞。跟我們相處這些日子,他不是還主動跟你學生火嗎?我覺得他不錯。”
夏雪宜越聽臉色越難看,最後沉得可以當秤砣使,黑得可以拿來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