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三人信步走到了小院,軒轅聖雪用手一指,道:“喏,那就是苦茶花。”
兩人一看,這苦茶花果然與一般的茶花不同,自蕊心至花瓣的邊緣都隱隱有一層光澤,像嬰兒的肌膚一般稚嫩可人。小院裏幾個花匠正悠閑地理著花叢間的雜草,桃紅色的衣服遠望去甚是雅致。
鄉知嫣然一笑,柔聲道:“棲梧,你摘一朵苦茶花給我好嗎?”
鳳棲梧轉頭望了一眼鄉知,見她盼目流光的笑靨,突然有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仿佛自己的靈魂已經被她緊緊抓住了,無論她說了什麼,自己都非服從不可。鳳棲梧出神地走向花叢,一伸手就欲摘下其中一朵白色的苦茶花。
“啪!”突然一記巴掌重重地打在鳳棲梧的手背上。他一怔之下,抬起頭來,見一個身著桃紅色花匠服的女孩正氣呼呼地看著自己,叫道:“苦茶滿身都是刺,你手這麼一伸,馬上就會被刮花的!”鳳棲梧剛要道謝,突見那女孩的神色極為熟悉,定睛一看,竟然是千亦。
鳳棲梧看著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千亦用一把鐵鉗將那支白色茶花夾下,用皺紋紙把莖的下端包好,遞給鳳棲梧,笑道:“呐,這樣就可以了。”
軒轅聖雪瞪了千亦一眼,隨即對鳳棲梧笑道:“這是我侄女千亦。自從這幾株苦茶花到了,她就偏要留下來做花匠,說什麼也不肯走。她從小被我們慣壞了,對客人一點也不禮貌。”說罷,她對千亦喝道:“還不向鳳公子道歉?”
鳳棲梧忙道:“方才我貿然伸手采花,多虧軒轅小姐提醒,我感激還還不急呢。”
“是誰欺負我們家千亦呢?”這時偏廳裏突然走出一個中年男子,錦衣玉飾,滿臉富態,甚是可親。
這人正是軒轅聖雪的丈夫陸未眠。他早聽妻子說今日鄉知會與她的未婚夫一同來品茶,不過自己嗜睡成性,就算是皇帝來了也休想讓他早一點起床。陸未眠見鄉知身邊有一身穿白色錦衣的少年,心知必是鳳棲梧了。他笑道:“這位可是鳳公子?果然正如千亦所說:‘神韻脫凡塵,俊朗逼星宿’。”
鳳棲梧恭敬地拜道:“不敢,小侄正是鳳棲梧。今日來此叨擾,攪了陸先生休息,可真是對不住了。”
陸未眠道:“哪兒的話。鄉知是我師姊的女兒,咱們今後便是一家人了。”陸未眠年少時曾拜在淩雨山莊莊主淩修門下,淩修有二兒一女,長子為淩夕的父親淩煙閣,次子淩孤芳,小女兒便是鄉知的母親淩香塵。
陸未眠伸手欲將鳳棲梧扶起,誰知一觸到他的手,陸未眠登時臉色大變,說什麼也不肯撒開。
鳳棲梧一怔,想要掙開,隻見陸未眠雙眼直愣愣地盯著自己的手,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劇烈地顫抖。片刻之間,就見他的臉色由蒼白轉向慘白,呼吸漸漸急促,突然“噗通”一聲仰倒在地。
三人愕然不知所措。鳳棲梧忙將他抱起,一搭脈絡,發現竟已氣血攻心,經脈錯亂。鳳棲梧顧不得多想,馬上將掌心抵在陸未眠的胸口,將真氣輸入他的體內,為他打通血脈。過了片刻,鳳棲梧微微覺察對方氣息開始通暢,剛要緩緩將真氣撤出,誰知就在這時,突然有一股極強的內息從掌心直攻而上,連同鳳棲梧自己的真氣一齊從掌心打入了他體內。鳳棲梧一驚,隻覺得一股極大地衝力猶如排山倒海而來,全身登時癱軟無力。
千亦驚叫一聲,忙俯身去扶鳳棲梧,軒轅聖雪在一旁擋住陸未眠,哀聲求道:“未眠,你不要在作孽了!”
陸未眠揮袖將妻子打在一邊,伸手去抓鳳棲梧,叫道:“自作孽,不可活!誰叫他偏要來我留茗苑?誰叫他生了這樣一雙玉手?”
鳳棲梧心中甚急。方才自己沒留神,被對方用內力傷了,一時間無力抵擋。這陸未眠乃是淩修的關門弟子,武藝之高,就算軒轅聖雪、鄉知和千亦聯手,也及不上他五成功力。陸未眠拔出腰間短劍,揮手便要將鳳棲梧的雙手割下來。
就在這時,忽聞鄉知一聲厲喝:“住手!你還懂得孝悌之道嗎?”
陸未眠一驚,問道:“你說,師兄他……”
鄉知道:“你今日若將他的手割下來,我便馬上去告訴師父。”她頓了一頓,歎道:“你今日還不醒悟嗎?完美是不容半點破壞的。”說罷,她再不敢看鳳棲梧一眼,轉身出了後院。
陸未眠一怔,手中短劍應聲而落。他回過神來,點了鳳棲梧的穴道,抱著他飛身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