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兒小女(1 / 2)

夏末傍晚的日光西斜著很柔和。木樨鎮蒼山鬱蔥,羼水環繞,從高處眺望去美得就像一幅油彩畫。仔細了看,那畫中青蒼的一角還鑲嵌了個鵝黃色的移動著的小不點。

阿寧抬頭看看天,日頭西斜。那額頭上一塊漆黑,秀挺的小鼻子上也掛著點點汗珠子,“呀,怎麼一下子就落山了呢!”扭頭瞅瞅背上的小竹簍,失望地嘟起了嘴,“這一下午才揀到這麼點蟬殼子。”隨手抹去鼻頭的汗,就準備回家去。

“呀!什麼東西啊這是?”阿寧回頭看去,原來是一柄烏黑短刃直插在地,周圍又散落著些枯枝爛葉,自己又走得急,一時不察被它絆了腳。

隻看那短刃身長不到四寸,通體漆黑、無花無紋,也不知是什麼材料鍛造的。湊近一看,那刃上盡然還殘餘一絲血跡。縱然阿寧膽大,也隻不過是個八歲小兒,往日瞞著母親行走在這林子采那蟬殼子,已然是涉險之舉。現下卻在這每日必經之路上遇到這出,心下不免惶恐。四下裏張望了一番,林子還是那林子。猛吞了一下口水,背好小竹簍子。手裏緊緊握著那把短刃小心翼翼得往家的方向移動。

行走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正想要鬆一口氣時,忽然瞥見地上有個黑影子靠近。阿寧的心一下子提得老高,手心裏全是汗,屏著呼吸站立著動都不敢動。隻是瞪大眼睛看著那團黑影越來越近,腦門上的汗珠也不敢擦。待到那影子接近時,阿寧一咬牙一閉眼,忽地轉身,就把一直緊握著的短刃向前刺去,隨後不管什麼情況就“啊”的放聲大叫了起來。

程夷被嚇了一跳。剛才好不容易打了個野味可以改善下夥食。清洗時發現木錯刀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那玩意兒是師父的寶貝,下,山前特意囑咐自己說要好生收著。回想了下肯定是剛才追兔子的時候落下了,特意尋了過來。這不,剛到這林子,就看見一個小毛丫頭撿到了木錯刀。正想著叫住她,卻被這突然一擊嚇了一跳。還好自己反應夠快,腰身一側,抓著她的手腕一翻,這才險險避了過去。

伴隨著魔音穿耳,程夷不禁好氣又好笑得看著眼前的小丫頭。嗯,個子不高,隻到他的胸口,頭發梳成兩個花苞頭,一左一右係著桃紅色的發帶。小臉髒兮兮的,眼睛緊緊地閉著,雙手握著木錯刀直立向前。一身鵝黃色衣裙已經皺皺巴巴,上頭還粘著好些泥點子。

“喂,小丫頭別叫了。”

咦?阿寧心下疑惑,這影子會說話,那......那就不是鬼了。引娣姐姐說過,鬼是不會開口說話的。那還怕什麼啊!雙目猛然一睜,入眼的是一襲天藍色收口練功服。意識到自己的雙手還被“歹人”“挾持”著,再想著剛才被這人嚇得半死,頓時火冒三丈,口氣很衝得罵道:“喂,你這人也太過分了,沒事幹嘛裝鬼嚇唬人!”

程夷這才看到她的一雙眼睛,薄薄的雙眼皮,眼珠子正瞪著自己,但是看上去那眸子非常清亮。小鼻子很挺立,一抽一抽的,大概是被氣的。緊抿著的薄嘴皮兒下方是故意高高翹起的尖下巴。看著模樣,八九歲大的樣子,想來至多不會超過十歲。

看她那氣急敗壞的樣子,程夷鬆開她的手,莞爾,“小丫頭,你拿著我的木錯刀指著我,然後叫做‘我嚇唬你’?!”

“這個......這是我剛才撿來的!”

夕陽下,兩個半大的孩子各自別扭,相互磨合了好一會兒。

“程夷哥哥,這匕首又不是木頭做的,為什麼要叫‘木錯刀’呢?”

“這是我師父起的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我師父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的,誰知道他當時怎麼想的,不用太在意的。”

“好吧,想來你師父是個怪老頭。”

“你這話要是被他聽到,他肯定會把你拐帶回去當徒弟的!”

“為什麼啊?我才不要給怪老頭當徒弟呢!”

兩人促膝坐著,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那樣聊著天。阿寧忘記了回家,程夷也忘記了他留在河邊的野味。

“咦,阿寧,那是蟬殼子吧,你撿來做什麼?”程夷看著阿寧屁股後邊的小竹簍子,裏麵是一些褪掉的蟬殼子。

說到蟬殼子,阿寧這才意識到該回家了,立馬站了起來,瞧瞧天色,夕陽將近散了。趕忙背起竹簍,道:“程夷哥哥,天晚了,我該回家去了,不然我娘發現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