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鎮上的每個人都發現阿寧不正常不活潑了。為什麼?因為那個活蹦亂跳的阿寧不見了,從幾天前就開始歎氣了。家裏人都以為是引娣出嫁在即,她舍不得。
“阿寧,這幾天你都悶悶不樂,老實交代到底怎麼了?”林婉婷好奇啊,她太想知道還有什麼事情能讓神經大條的阿寧變得沉默。
郭小楠也好奇,連著幾個晚上她都聽到阿寧躺在床上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阿寧左看看林婉婷右看看郭小楠,猶疑了會兒還是對她倆兒說了。
那天她從回春堂拿了要回家後便匆匆趕去了林子找程夷,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到程夷,正氣得掉淚珠子,偷偷哭了好一會兒程夷才姍姍來遲。她扭過頭去不理他,可沒想到程夷從背後解下一個小筐子,她打開一看竟然是大半筐子的蟬殼子。怪不得他來遲了,怪不得他滿頭大汗的,原來他是去幫她找藥了,她當時心裏跟調了蜜糖似的。她拿出一些果脯兩個人分著吃,跟他講鎮子裏誰家母豬下了崽子誰家媳婦又跟婆婆吵鬧起來誰家小子又打架了等等,程夷靜靜聽著,後來也跟她講他小時候被父親罰著在太陽底下蹲馬步,後來去了山上拜師學藝,每天都很幸苦地習文學武。
太陽東升西落輪回了三次,然後他向她告別,他說要從軍要施展抱負。
林婉婷聽完幽幽一歎,“唉,豆蔻少女為情所困,怎奈郎心似鐵,棄佳人、投軍旅。真真叫人肝也寸斷腸也寸斷哪。”
郭小楠直直地看了阿寧好一會兒,隨後扯扯阿寧的衣袖,慌道:“阿寧,原來你、你那幾天竟是去林子裏私會陌生男子,真真是大膽啊,要是幹娘知道了可怎麼得了啊!”
阿寧本來就為程夷走的事情煩悶,這下被郭小楠這麼一下,更加火,心想,你不說我不說娘親怎麼會知道!端起一杯茶猛地灌了下去。
林婉婷皺了皺眉,道:“小楠,阿寧既然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們兩個,那是信任我們”,隨後遞了自己的帕子過去讓阿寧擦擦嘴,“阿寧,你也是的,好在那程夷是個正人君子,不然你一個女孩子家萬一碰到惡人可怎麼好啊。”
阿寧吐吐舌頭,自言自語:我就是喜歡他嘛。
郭小楠問道:“那你的程夷哥哥將來要是不回來找你怎麼辦?”
郭小楠不知道自己問的事情正是阿寧所擔心的,果然,阿寧瞪著眼睛,口氣不怎麼好,“小楠,你不要烏鴉嘴,程夷哥哥一定會回來的!”
郭小楠低垂著眼瞼,默不作聲看著自己衣服上的花紋。
兩人一路無語回了家,院子裏曬著甘菊花。引娣搬了椅子在做著繡活。阿寧湊上前去一瞧,竟是一方大紅的蓋頭上繡著鴛鴦,知曉引娣這在為出嫁做準備,便問道:“引娣姐姐,你繡的鴛鴦真好看,阿寧為什麼就繡不出來啊?”
引娣聞言歇了針,手指一點阿寧的鼻尖,“還說呢,你自己說說看有哪一回做繡活你是能安安靜靜坐著的。這點呀,小楠就比你強,”說著便看向一旁已經安坐好拿起針線帕子忙活的小楠,“你看看,她呀,靜得住也耐得住。自然也就能繡得出了。”說罷,便低頭繼續繡著。阿寧前後瞅瞅,沒看見韓清,“姐姐,我娘呢?”
引娣答道:“晌午去廟裏了,估計還要一會兒子才回來。”
阿寧了然,這幾年她娘常常去鎮上的廟裏拜拜,也不讓她陪著去。雖說韓清的病情好轉了,但阿寧到底還是有點擔心,“引娣姐姐,你和小楠在家,我接我娘去。”說著也不等人回答便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