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夢,夢如人生。如果經曆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那為什麼每次我想逃離,都無法從噩夢中蘇醒。
也許,現實遠遠比噩夢更可怕。
——歐穆
試驗第四周
突然接到赫崢的電話是在星期四的早上,他告訴我父親急性心髒病發作住進了醫院,讓我趕快過去。
我恍恍惚惚地趕到醫院,一大批媒體記者已經將醫院大門圍了個水泄不通。赫崢直接將我拉進了大廳。
“爸已經不行了。”赫崢說道。
我斜眼望向他,不知他接下來有著怎樣的打算。
“無論我做什麼,你隻要按照我說的做就行。”他語氣變得有些急促,“我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他看了看我,嘴角一絲邪魅的笑容讓我充滿了疑惑。
急救室外,十幾個公司高管正愁雲滿麵地等候。正剛集團的未來命運,正處在風暴的中心,動蕩不安。眾人正各自竊竊私語時,我和赫崢還有一個身材矮胖的男子走了過來。
走廊的空氣忽然變得稀薄,甚至讓人透不過氣。我看了看赫崢,他依然淡定地微笑著,似乎這一切他早已預料。
“副總,他是?”一個身材偏瘦不高,眉宇間卻有一股霸氣的中年男人說道,他望向赫崢身旁的胖矮男。
“他是我請的律師。”赫崢拍了拍胖矮男的肩膀,胖矮男憨憨地一笑。
“律師?”中年男人神色變得有些緊張。
“作為爸的兒子,我該為正剛的未來做準備了。”赫崢看著他,不緊不慢地說道。
“什麼意思?”中年男人笑了笑,“赫總隻是得了一場小病,現在還不是談論正剛集團未來的時候吧。”
赫崢微微聳肩,臉上掛著不屑。
就在這時,一護士走了出來。
“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我和赫崢走了過去,“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什麼……”眾人麵麵相覷,或歎息,或驚呼。
“病人除了心力衰竭之外,奇怪的是身體的其它器官也開始出現了程度不一的衰竭現象,就算我們現在將他救活,病人也撐不了多久了。節哀順變吧。”護士歎了歎氣,打開了急救室的門。眾人走了進去,隻看見幾個醫生正將赫正剛的呼吸器移開,赫正剛麵容極其蒼白而消瘦,緊閉雙眼,終於離開了這個世界。
“赫總……。”人群中有幾個人小聲地叫道。也許是父親平日比較信賴的幾個下屬吧。
“王律師,”赫崢從文件袋中抽出一份文件,“把爸的遺囑讀給所有人聽吧。”
“是……”律師低著頭接過了遺囑。
“我赫正剛在此立遺囑,我自願將我的所有財產遺留給我的家人,其中長子赫崢占80%,二子和長女赫凡赫芸占20%,並且我將自己正剛集團50%的股份轉交給我的長子赫崢……”
中年男人怒瞪著赫崢,“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我隻是通知一下,從今天起,正剛集團的新任總裁就是我,赫崢。”
眾人一聽,一陣喧嘩。
“告訴你,我不答應。”中年男人大聲說道,轉身望向眾人,“別忘了我手上還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這由不得你答不答應,再說你確定你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還在你手上嗎?”赫崢冷冷一笑。
“你什麼意思?”中年男人眯著眼,凶惡地逼近了赫崢,“你到底耍了什麼把戲?”
“也不是什麼把戲,”赫崢從容地拍了拍他的肩,“隻不過,我和你家人關係不錯,他們在美國豪賭欠下了好幾次賬,如果不是我救濟他們,你們家幾年前就該喝西北風了。”
“不可能,他們難道把股份……”
“蟻穴雖小,可潰千裏長提。王董,你跟著爸做了那麼多年的事,跟著我爸走南闖北,不會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吧。”赫崢輕輕地推開了他,走向了病床的旁邊,“我知道你是一個忠心的好人,我也知道你有你的野心,但是你這麼多年了,你始終得不到我爸的歡心,究其原因,也許是你太過正直了吧,而我爸卻從來不是一個正直的人,你們兩個觀念不一,在很多抉擇上都有爭執,所以,在我爸眼裏,你不過隻是一條忠心的狗而已。”
“不!這隻是你為你的篡位在找說辭罷了。”王董說道,“我和你爸是最好的朋友,如果不是我們的共同努力,根本就沒有正剛集團。而你呢?你為公司做了什麼?你有什麼資格?”
“朋友?”赫崢狂笑,“我比你了解他,他這種人眼中是沒有朋友的,有的隻是利用的工具。”
王董張大了雙眼,身子變得癱軟,望向赫正剛的屍體,“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爸,你可以安息了。”赫崢走到床頭,將白色的床單瀟灑一揮,蓋上了那張蒼白的臉。
“如今正剛集團80%的股份都已經在我的手中,我又得到了遺囑的認可,我總可以名正言順地繼承這一切了吧。”赫崢抬了抬眼鏡,麵向眾人宣布道。眾人見大局已定,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沉默地點了點頭。
“那麼我作為總裁,在這裏第一位要提拔的人,就是……”
赫崢忽然拉住了我的手,“我的弟弟赫凡。他將是未來正剛集團的副總裁。”
突如其來的安排讓我萬分驚訝,我望向眼前的赫崢,這個我曾漠視千遍萬遍的人,如今卻要將我推向這樣一個位置。誰知道他又有什麼陰謀?
“你幹什麼?”我低聲問道,“你不要亂來。”
“我說過,你隻要按我說的做就行了。”赫崢湊到我的耳邊吹氣。
“我不會來上班的。”
“行啊,反正你也做不來,我還不想你給我添亂呢,我要給你的,隻是一個讓你安穩坐下的位子而已。”赫崢又是一陣陰笑。
忽然感覺難以忍受自己的命運被另一個人這麼隨意輕率地決定,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正欲穿過人群離開。
“星期六下午2點,公司開會,想來的人就來,不想來的人可以不來。”赫崢大聲地朝眾人說道。
我轉身望向他,他沒有在意我,隻是那樣桀驁不馴地笑著,原來我就像是一個他手中的玩具,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我離開了,我來到了人群熙熙攘攘的大街,頭頂連綿的陰雲讓陽光難以透過。
我似乎已經沒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本台最新得到的消息,從昨天開始,全球各地一共發生了50多起人體器官衰竭直至休克死亡的事件,病人都毫無預兆地突發心髒病,腦溢血等急症,並且在較短的時間內多處器官衰竭。目前,各國科學家正在緊急研究治療的方案,請民眾不要傳播恐慌情緒。”led屏上漂亮的一位女主播正在播報新聞。
駐足的路人越來越多,屏幕裏一個個麵色蒼白的病人在新聞裏出現了,我驚奇地發現,他們和赫正剛的狀況不是一樣的嗎?
走上天橋的一端,我佇立在欄邊,不知為何,我忽然四肢無力,體內一種奇怪的力量正在亂竄,難道是病毒發作?我蹲了下來,捂住疼痛的肚子,極力控製著體內亂竄的力量,正當眼淚快要奪眶而出,我才稍稍感覺病毒得以壓製。
“另外,被囚禁在長生村50年前的ola24病毒傳染者,經過多年的治療後,終於得以恢複,在本周的星期五,也就是明天,第一批遣返人員將回到他們原先生活的城市,其中有10位遣返者,將回到上海,在這裏開始他們新的生活……”女主播又念了這一條令我震驚的報道。
要知道,藥物的試驗並未成功,甚至產生了副作用,為什麼這麼快就要將感染者送回外麵的世界?銘和小夜知情嗎?這所謂的試驗,難道一開始就是一個謊言?究竟是誰,在幕後操縱著一切?
我看著屏幕,腦裏一片空白。
再一轉身,隻見在橋的對麵,一個頭披長巾的身影飄然走過,雖然長巾遮住了臉龐,我依然可以感覺她就是小夜的身影,她那雪白的膚色讓我再熟悉不過。
“小夜!”我呼著,朝她奔去,她似乎注意到我,急忙遮好了頭巾,衝進了人群,疾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