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風吼的是一氣嗬成,吼完之後也是筋疲力盡地使勁喘著氣。邪眉兩眼無神地望著前方,雙腳不斷地向後退,而且口中接連說著:“不可能!不可能!”
蘭風緩好之後瞥了一眼邪眉此刻的怪異行為,也是知道他其實內心已經信了。本身堅定了幾十年的真相在此刻轟塌,任誰都會如此失態。
蘭風的任務已經完成,所以就向著周圍的平民靈魂擺手了擺手:示意有仇的報仇,有冤的報冤,自己也可以適度地下幾次黑腳。那些平民靈魂雖然聽了邪眉的生平心中也是多了些許感慨和憐憫,但是該下手的時候絕對不會有丁點的仁慈。正所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天作孽尤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眾人離邪眉還有兩三米的時候,突然又一聲“等等”讓眾人停下了腳步,忍不住轉頭望去。
慢慢從人群中擠出了一個佝僂的身影,他赫然就是之前從牢籠中獲得解脫蹣跚而來的老者。他直接把蘭風忽略,緊緊盯著被眾人團團包圍的邪眉。
他不斷地揉著眼睛,當最終確認是他要找的人後,老者怯怯地輕柔喚了一聲“小眉”。
邪眉在聽到這微弱的呼喚聲後眼神立馬恢複了神采並迅速地轉頭看去,之後邪眉用著從未有過的哽咽嗓音嘶啞說道:“我記得你之前還沒有這麼老的,怎麼你突然,突然老的我都快要不認識了。”
老者靦腆地微微一笑:“其實你要是經常來看我,你就會發現我根本就沒變,因為我是靈魂體啊!”
四周靜謐的落針可聞,又過了一會邪眉低著頭嗓音抽噎著說道:“對不起’烈’,我錯了,這一切都是我的獨斷專行和剛愎自用造成的,求你能夠原諒我。還有你當初怎麼那麼傻,我拿刀捅到你身體裏你也不動,那可是很疼的啊!”
老者眼神溫柔地看著邪眉:“傻孩子,和我還談原諒不原諒嗎?我從來都沒有怪罪你,如今看到你成長到能辨明是非我真的好欣慰。還有孩子你要知道,刀是冷的,但心永遠都是熱的,所以我一點都感覺不到疼。”
邪眉聽到這些話再也憋不住開始放聲嚎啕大哭,老者上前將邪眉擁在懷中,任由那泉湧般的淚水肆意地在身上滑落。
然後老者伸出他猶如樹皮的蒼老大手,輕輕地有節奏的拍在邪眉後背,就像是在哄嬰兒入睡。
周圍漸漸響起了不斷抽泣的聲音,蘭風也是別過頭努力不讓自己的淚水掉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邪眉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他倚在老者的懷裏像個孩子一樣。老者靜靜地仔仔細細地端詳著邪眉的臉龐,心疼地說道:“小眉,是不是這幾十年在外頭受苦了,感覺你又瘦了好多。在外麵一定要多吃點,你看這身體瘦的我拍在你後背都能摸到你的骨頭。”
邪眉將頭埋在老者的肩頭,悄聲輕語:“沒吃苦,我在外麵過得很好。感覺自己都胖了呢,沒瘦。”
老者抬起幹癟的右手揪了揪邪眉的臉蛋,逗趣道:“還說沒瘦,臉上都沒肉了。”
邪眉默不作聲,當他時隔多年再次感受到“烈”粗糙的手掌後,淚水如堤壩泄洪般洶湧而出。他以為自己會很從容,但又一次見到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所有所有堅強的偽裝都被卸下,剩餘的隻有無盡的感傷和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