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一舉奪下了整個齊國,一夜之間,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名頭了,自然包括劉邦在內。
劉邦也知道這個事情的嚴重性,從前他隻是一直擔心韓信會哪一天不受控,現在他終於不受控了,而且是他自己給了人家正當的理由不受控。
更棘手的是,這件事情張良不知道。劉邦跑到趙國奪權,惹怒了韓信私自攻下齊國,這些事情韓信因為身體又不行了在家養病根本不知道。原本瞞得挺好,但是這樣一來,就算躲在山頂洞,想不知道也不可能了。
更何況,事到如今哪裏還能瞞著張良?韓信失控了,齊國陷落了,大北方戰場失衡了,還能把這一切挽回的,隻能是張良了。少不得,劉邦得頂著挨罵再挨罵的趨勢,拉下姿態老老實實回去見張良。麵子可以不要,尊嚴可以不要,但是楚漢之爭到這個時候了,他還是不能輸。
韓信打下了江山,那自然是要風風光光地進城了。和曆史上的每一次戰役一樣,城外死傷慘重,城裏的老百姓隻有一門心思:不要屠城啊不要屠城。
韓信不是殘忍的人,況且他是要做臨淄人的王,不是做鬼的王,沒有必要屠城。如此大家一聽說這個將軍不屠城而且治軍嚴謹,不讓手下人偷搶燒殺,比之前那些姓田的人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哪有不擁戴的道理吧。
舉國歡騰,額手稱慶,夾道歡迎。
這就是韓信騎在馬上進城來看見的景象。真是人山人海,欣欣向榮。韓信一生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他瞬時間滿足了,覺得自己追求的不過如此。
“韓信!韓信!”
韓信實在不敢想象,有誰敢在這樣大庭廣眾下呼喊他的名字。但是聲音清脆,是個女子。韓信疑惑了,他不認識什麼女子啊,況且還是在齊國的土地上。
循著聲音,韓信果然看見一個女子,那般的熟悉,又有些陌生。她穿著白底碎花的綢裙,精細地梳著發髻,鬢邊貼著的黃花還在顫抖。她站在人群裏,周圍那麼多人,她卻是那麼動人,一眼就看見了她。可她從來沒有這樣望著過他,一雙明眸裏,隻有晶瑩和喜悅。
韓信管不了那麼多了,飛身從馬下下來,朝著女子走去,同樣喜悅地呼喊:“好兒!”
副官替他牽了馬,人群給他開了道,他就快步奔到田好身邊,與她緊緊擁抱。四周忽然掌聲雷動,可韓信什麼都聽不見,隻能聞到田好身上淡淡的清香。
韓信住進了行宮,大家當然沒有異議。現在的齊國人巴不得韓信留下來做王,因為再有人奪權,他們不確定會不會比韓信溫柔,但是之前當權的可都不怎麼樣。綜合起來考慮,還是擁戴目前這個比較靠譜。
田好跟著韓信走進齊宮,不知不覺的就慢下了腳步,好像在仔細地看每一根柱子,每一塊壁畫,仿佛裏頭藏著什麼久遠的秘密。
韓信回頭看她,看到的是她專注的側臉。那麼美麗,又忽然有些朦朧和陌生。這個時候,韓信心裏有空閑想她的事情了,她說她是齊國人,她姓田,那麼她和這座宮廷難道有什麼關係麼?
田好還在佇望,韓信慢慢走到她身邊,輕輕拉過她雙手,額頭抵上她的額頭。田好溫順的一笑,和他那樣靜靜的抵著額頭,勻勻地呼吸著。韓信輕輕說:“好兒,你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來,都告訴我吧。”
田好慢慢的睜開眼睛,一絲一絲眨動著。韓信望著她濃密的眼睫毛,伸手輕撫她的臉頰,囈語道:“你這麼正正經經的,真是好看得像個公主一樣。”田好抬頭,韓信在她唇上輕輕一吻,道:“這些日子,我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想著你。你知道嗎,這個世上從來沒有什麼事情讓我如此掛心。”
田好忽然笑了,一個打賴從他手上掙脫出來,像隻雲雀一樣四處躥動,靈秀美好。
隔了老遠的距離,田好粲笑著問韓信:“韓信,你是從什麼時候就愛上我的?”韓信竟然一陣臉紅,想了想說:“我可不學吹那個什麼,我學不會。”
田好不再說話,很高興地繼續欣賞宮廷景致了。齊宮多的是還沒跑掉的宮人內侍,聽說來的這個大王是個好大王,大家心情都放輕鬆了些,積極地安排著住宿膳食,好稍微討得新主人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