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骸骨身上竟然穿著和雪落塵扮作驚楓時一模一樣的紅袍,火一樣赤烈。

“師傅……”細微的聲音從雪落塵口中囈語般傳出。

那具骸骨竟是禦丹子!

黎漫怔了怔,卻沒有說出任何安慰的話,隻是牽著雪落塵的手,緩緩向前走去,伏跪在骸骨前,輕輕地叩了三個響頭。

她隱約猜到,當年他離開雪落塵是有原因的。他能夠無微不至地照顧落塵那麼多年,而且聽落塵對其尊敬的態度,想必禦丹子待他如親父一般,這才會讓他如此眷戀緬懷。

雖不知他的骸骨為何會出現在這,但隱約能猜到,他當年離開落塵或許是有隱情的。

望著神色沉鬱滯然的雪落塵,她輕輕地歎口氣,仔細打量著眼前瑩白如玉的骸骨,隱隱間,她似乎能從這具骸骨中感覺到一絲威懾力,心中不由駭然,到底是何等實力才能在其死後這麼多年還能發出這般威懾?

“咦,落塵你看!”黎漫眸光一閃,指著骸骨一側落下的一枚暗紅色玉牌,底下壓著一條白絹。

雪落塵抬頭,循著她的指尖所指方向一看,連忙上前拾起玉牌和白絹,將火把靠近了些,隻見上麵書著幾行血跡斑斑的字,隻是這血跡早已幹涸多年,“恨!黑冥老鬼、向穀,禦丹子死也不饒過爾等!可憐我徒楓兒,為師炎炎玉令尚未傳予你,卻遭此不幸!罷,若有後世緣者,可尋黑潭七彩天雀,能馴之,或可飛天出穀。”

短短幾行,怕也是禦丹子臨死前寫下,近前一看,二人才發現禦丹子胸骨處碎裂開來,幾片瑩白灑落在地,化為靡粉,四肢處同樣有幾處裂開的痕跡,明顯是被人打成重傷。原本憑他的煉丹實力是可輕易治好這些傷勢,怎奈傷他之人明顯也知道他所擅長,估計毀他四肢,讓他無法煉丹自治。

或許他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這才寫下這絹字,隻是恐怕他想不到看到他遺言的竟是他的徒弟吧,黎漫微微一歎。

雪落塵手心握緊,那麵玉牌隱約散發著熱感,恐怕隻有他才明白,或許禦丹子這番話恐怕是留給他的。炎炎玉令是師傅身份的象征,他是想讓自己拿著它替他討伐奸徒向穀,誅殺黑冥,以替他報仇吧。

以他當時的處境,恐怕禦丹子也能猜到,憑他的實力根本不是皇後的對手,若然有一天他們查到紅楓林的異處,必會逼近,他的性命堪憂,或許唯一的選擇便是像幾天前那般縱下魂歸崖,是以,這遺言倒真有可能是留給自己的。

“漫兒,或許我們真的可以出去了。”雪落塵寒星若玉的眸子隱著幾分璀璨,轉而望向那具骸骨,“師傅,您一向厭惡世俗爾虞我詐,徒兒不想他人擾了師傅清靜,便將您葬於魂歸崖底。”

就在他恭敬地抱起骸骨時,從那件火紅的衣衫上落下一物,一股子淡香在封閉的洞中彌漫開來,黎漫拾起一看,有著驚訝,“你看,是一株黑色的草!”

落塵眉目一緊,旋即露出驚喜神色:“是千年玄芳草!”這時他才明白,禦丹子離開或許是為了幫他尋這十分罕見的千年玄芳草,也因此遭了那黑冥和向穀的毒手。

“千年玄芳草?”黎漫下意識地湊近聞了聞,果然香味襲人,可為何之前他們都沒聞到?

卻不想雪落塵大驚失色,一把奪下這株玄草:“漫兒別聞……糟了!”這千年玄芳草的芳香能令人血液沸騰,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寒淚冰毒的解藥正是需要這味千年玄芳草為引子,徹底激發他體內的陽氣,驅逐寒氣。

可黎漫是在正常的情況下吸入這種香氣,隻怕……

“怎麼了?”黎漫疑惑,落塵幹嗎如此緊張,她隻不過聞一下……“嗯?落塵,我怎麼突然覺得好熱。”

她攤開雙手,任由掌心一股股冰寒之氣溢出,降解身上的酷熱。雪落塵臉色丕變,手臂幾度伸縮,終是攬住她,在她耳邊低語:“把身上的冰屬性魂力收回,聽話。”

此時的她腦袋昏沉一片,意識似乎已經探入一片火海,一雙玉手挑開胸口的衣衫,露出一片雪色晶瑩,眩亮的眸子不經意流露出妖嬈至極的魅惑,雪落塵濃眉擰起,轉頭瞥了那具骨架一眼,將手中的玄芳草塞入懷中,一把抱起黎漫,飛速向洞外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