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李斯正一臉悠閑的拿著鋤頭在花園裏給花花草草鬆土,看著滿眼的紅綠青紫,他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
“稟丞相,公子扶蘇求見。”下人一路小跑過來,微微喘著氣。
公子扶蘇?他來幹什麼?
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他慢慢放下手中的鋤頭,看了看滿園的花花草草,對仆人小心吩咐道:“給我守著這裏,不要讓人進來。”
五分鍾後。
“臣李斯參見公子,公子大駕,有失遠迎,萬望公子恕罪。”李斯遠遠走過來,深施一禮。
“丞相何罪之有,快快請起!”扶蘇連忙扶起李斯。
“不知公子今日光臨寒舍有何貴幹?”李斯親自端起桌邊的茶遞與扶蘇。
“丞相,我今日來,不為別的事,為儒生淳於越等而來。”扶蘇開門見山的直接道。
“哦,公子的意思是……”李斯望定扶蘇,等著他的下文。
“我想代天下的儒生懇求丞相,給他們一條生路。”扶蘇突然站起身,對著李斯深施一禮。
“公子這不是折殺老臣嗎?”李斯一臉的大驚失色,慌忙扶助扶蘇的身子。
“丞相,我知道父皇對你信任有加,為了國家的穩定,人心的歸依,丞相的提議我不表示反對,但對於天下千千萬萬的儒生,希望丞相能看在扶蘇的薄麵上,放過他們。”扶蘇一臉堅定的望著李斯。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懇求與堅持。
“公子你……這又是何苦呢?”李斯一臉的為難,內心卻是頗受震動,公子能夠為了天下的讀書人不惜屈膝下跪,這等胸懷非常人能比啊。
“他們是大秦的希望。”扶蘇的眼神深邃而遙遠。
“公子,老臣答應你。”李斯的語氣堅定而果斷。這些儒生如果再擾亂滋事,公子,下次就不是我所能從中回旋的了了。
想起贏政,李斯不由暗暗歎了一口氣。
禦書房
贏政坐在椅子上兀自沉思,麵無表情的望著手中的早已擬好多時的詔書,心裏卻思緒萬千,朕這次放過淳於越等儒生會不會真的是婦人之仁呢?每個人都說朕冷酷無情,甚至包括朕宮中眾多的嬪妃,說朕為了一統天下的霸業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可以犧牲,可是這麼多年隻有一個人,隻有一個人是真正了解朕的。
黎薑死了,那一瞬間他的心也跟著死了,可是他的人還必須活著,因為他的生命不僅是屬於他自己的,還是屬於秦國千百萬百姓的,屬於秦國的列祖列宗的,所以他選擇了活下來,這是作為一個帝王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
“父王,你也會在夜晚看星星嗎?”一個小人兒悄悄地蹲在他的身邊,學他仰望著頭,望著廣袤無垠的點點星空。
“父王,你看到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了嗎?那麼美,那麼亮,好像薑姐姐的眼睛。”他的心一震,想阻止身邊的人繼續說下去,最終卻隻是嘴唇緩緩動了動,並沒有言語。
“父王,薑姐姐告訴我她最希望的就是天下太平,沒有戰爭,沒有分離,父王,什麼叫戰爭?什麼叫天下太平呢?”就算沒有聽眾,身邊的聲音一直自言自語著。
……
那是黎薑死後第一次有活人敢在他身邊提起她的名字。因為那些人都已經不存在了。可是他禁止的了別人不去提她,卻禁止不了自己的心去瘋狂的想她。其實,他是多麼渴望有人能跟他談起她。但沒想到竟是他,最了解的自己的人原來竟是他。
那年,扶蘇十歲。
……
良久,贏政回過神來:“趙高,替朕擬旨!”
趙高一路小跑地走過來,看到詔書上所寫的內容,不由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