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慕容瑾詐死,不過是他們為了讓自己卯了心的去取雪蓮,而慕容瑾就在後麵步步緊隨,難怪……難怪隱洞會塌陷,難怪梅花穀會湮沒。
大滴大滴的眼淚流淌過眼角。
蘇小素想起從十二歲到十五歲,老爹無時無刻不想讓自個去為他取玄鐵令,後來這事兒慢慢淡下,她和娘都以為爹放棄了,沒想到他無論何時都沒放棄,他心裏從沒有娘和自己,他想的從來隻有自己。
難怪慕容瑾來提親,爹才重新對她親密起來。
後來的,後來的她都知道了。
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浮現,她不願相信,卻覺慕容瑾忽然狠狠拉了自己一下,神色焦慮地看著自己,“快跑,你爹瘋了!”
眼前的老人麵目陰霾冷戾,揮掌間,威力無窮,大片大片的常青樹竟被他掌風所傷,“刷刷”倒下了一片片林木。蘇小素第一次知道自家的親爹竟然有這般可怕的掌力,若是觸到,後果非同小可,慕容瑾打定了主意離開玄機門,護著她艱難地逃竄。
忽然,在兩人身前,立著一道夏衣獵獵的身影。那人轉過頭,與慕容瑾竟生得一模一樣。慕容瑾大驚,“丘餘弦!”
被稱做“丘餘弦”那人看著二人,目光似穿透兩人,看向渺遠一處,他輕輕道:“你們不必怕,蘇……前輩,他已是強弩之末,梅花穀弟子隻是嚇唬你們,並不會真真取大夥性命,我奉師命一路護你們至如今……蘇前輩既然心魔入體,恐怕也活不成了。”
“我爹,你殺了我爹!我要去救我爹……”畢竟是血濃於水,一聽著蘇老爺有事,蘇小素顧不得被親爹擺布,當下要衝回去,被慕容瑾一把攔下,“蘇小素,安靜下來,他不是你爹,他要殺了你,你知不知道?”
一句話出,蘇小素果然安靜下來,隻是哭得聲嘶力竭。
丘餘弦到底有些不忍,他看了看慕容瑾,又對蘇小素道:“小師妹,你不必悲傷,其實蘇前輩五年前就已經瘋了,他疑心太重,以為師父與你娘有私情,看師父收你為徒,教你奇門遁甲,便以為你不是自己親生女兒。師父一直擔心他做出什麼,特地命我在梅花穀待命,果然等到了你們……”
五年前,原來爹看見自己用著武功,便起了疑心,原來危機在那時就已經埋下。
蘇小素哭得劇烈,拚命捶著慕容瑾的胸,“我不信,我不信我爹瘋了。”後者默了默,輕輕道:“他說的不錯,所以我才會以玄鐵令為最後的交易,讓你爹放我離開。”
原來丘餘弦是師父玄策老人的徒弟,慕容瑾卻是自己父親玄機老人的徒弟,他兩人一路鬥智鬥勇,都明白這一切的前因後果,隻有自己傻傻地當了一枚不中用的棋子。
蘇小素經曆劇變,早已是淚流滿麵,再也忍不住渾身一軟,竟昏倒在慕容瑾懷裏。
傳說,曾經有一對兄弟,歡喜上同一個女人。
哥哥小氣多疑,千般不好,但她愛上他,所以能包容他所有的不好。所有人以為這是個幸福的結局,然而多疑會扼殺一切的幸福。
蘇小素跪在生父的牌位前,身邊是默默垂淚的蘇夫人,“素兒,你真的要走麼?”
她點頭。
盛夏的野草茂密地瘋長,天光是澄澈的霽青色,沒有山體的切割,就那麼蔓延而去,一眼沒有盡頭,慕容瑾騎馬遠遠地在官道上,長嘯一聲。
蘇小素看了看父親的墓碑,再看了看娘親,道一聲“保重”,她已決定與慕容瑾闖蕩江湖,也許借著走南闖北,能平息心底的傷痛。
人生如月,從來難圓。
經此一劫,她心境沉澱。
以後,她或許會學學醫術,江湖縱然有人心險惡、欲望多疑,她無法握劍斬不平,但是能解人憂患,扶危助難,總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