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蒙蒙亮了時，馥雪坐在桌前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門忽然被打開了——
一抹刺眼的白光射入屋內，門口出現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逆著光，依稀可以看見女子盛氣淩人的麵容：“你就是清然公主？”
她的身後很快出現一群上年紀的宮女，黑壓壓的一片，擋住了所有的光線。
馥雪抬了抬眸看了一眼來人，很快又垂下：“你是誰？”
來人見馥雪不將她放在眼裏，不由覺得好笑，對身旁的人道：“你們看看，在這後|宮之中，還沒人敢不正眼看我的！這公主還真是不一般呢！”
身旁一位老嬤嬤一臉戾氣：“娘娘別動怒，奴才替你教訓教訓她！”
女子攔住她：“別！讓不知情的人看到了，還以為本宮欺負她一個新來的！”
她抬步慢慢向馥雪走來，一麵介紹自己：“本宮是大王最寵愛的夫人——嬴芷蘭，你初到楚國，一定早就聽說過本宮了吧？”她扶了扶發髻上的碎玉簪子，“讓我猜猜，那些奴才們都怎麼形容本宮來著？是說大王賞賜了本宮一套用整塊美玉做的桌凳呢，還是說本宮每月的開銷超過上萬金呢？”
馥雪喝了一口茶，冰涼涼地說：“我不曾聽說過嬴夫人的名字？嬴夫人在楚國很有名嗎？”
“哈！”她冷笑一聲。
這個女人居然不認識她！她是存心氣她的麼？
她嬴聲道：“清然公主喝杯茶水就是數百條人命，本宮哪裏比得上你奢侈！”雖然帶著笑，語氣滿是酸味兒。
從前齊王寵愛馥雪，偶然聽說她喜歡喝‘冰沁玉露’，便派人去白駒山取泉水。白駒山山勢險峻，殘岩斷壁多不勝數，普通人根本無法上去，士兵們隻能徒手攀爬上去，途中荊棘叢生，士兵們雙手流著鮮血，忍著劇痛往上攀岩，到達頂峰時，已經死去數百人，下去的途中又死去數百人。
當將軍將一個晶瑩剔透的小瓶子交到馥雪手中時，馥雪看見將軍臉色陰沉，幽深的眸底滿是怨恨，他冷冷道：“為了此瓶冰沁玉露，我失去了我最精銳的部下！”
他恨她。
馥雪神色黯然，蒼白的手，緊緊握著那隻小瓶子，靜靜不語。
那夜，她將那隻瓶子鎖進木盒裏，沉沉封鎖起來，發誓從此再也不飲此泉，齊王也再沒有派人去白駒山。
嬴芷蘭笑得燦爛：“也不知道這混雜著無數生命和鮮血的‘冰沁玉露’，妹妹飲入腹中可覺得美味？”
身後的一位老嬤嬤譏諷道：“個中滋味，恐怕隻有喝過的人才知道呢！”
嬴芷蘭等人聽了，低聲笑了起來：“正是呢！”
這尖細的笑聲讓她大感不爽，手裏的水杯被捏的“吱吱”響：“嬴夫人，我昨日才踏入楚國，今日是第一次與夫人相見，我實在不知是哪裏得罪了夫人？”
嬴芷蘭止住笑，冷哼一聲，步履輕盈地走到她麵前，纖細的玉指撫過她的臉頰：“妹妹冰雪聰明，怎麼這會兒又糊塗了？誰說你得罪了本宮？”
馥雪冷冷地看向她：“嬴夫人有話請直說，不必拐彎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