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橫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抱著馥雪往自己的帳篷走去。
馥雪不敢看他,隻覺他渾身散發出無盡的森寒,估計他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雨慢慢變小,夜晚的風吹到她的臉上,感覺絲絲涼涼的。
走到帳篷外,已有小兵為他撩開簾子,恭聲道:“大王。”
進了帳篷,熊橫明顯比剛才緩和許多,他輕輕將馥雪放在榻上,又扯過一床棉被為她蓋上,馥雪本能的伸手拒絕,熊橫態度堅決,四目相對之時,馥雪敗下陣來,任他為悉心為她蓋好被子。
不經意間發現地上的血滴,馥雪這才發現熊橫的的左臂上有一道長長的口子,刀口深可見骨,這種深入骨髓的疼痛非常人所能忍受,可他卻由始自終沒有顯示在臉上。
馥雪不禁感到害怕,一個懂得隱忍的君王,無論如何都是很可怕的,他絕對不像齊王說得那樣懦弱無能,如果秦國是齊國表麵最大的威脅,那麼楚國就是齊國潛在的隱患。
熊橫坐在床沿邊褪去盔甲,檢視自己的傷口,咬牙扯下一塊白布隨意包紮著傷口。
單手包紮本就不便,熊橫怎麼也包紮不好,馥雪見狀不禁挑起了眉毛,這個時候又像孩子般幼稚倔強。
房間裏的燭火忽明忽暗,空氣裏漂浮著她身上的仙草香味。包紮好後,他靜靜的在旁看著馥雪,默默不言,他下顎不知什麼時候長滿了胡茬,像是飽經滄桑卻又堅韌不拔,擁有成熟男人該有的成熟與睿智。
馥雪想起方才的情形,士兵傷亡慘重,明明宋國已被打敗,難道是齊、魏、楚三國在對待分割宋國的問題上產生了分歧?按照熊橫之前所說,他娶她的前提是要將整個宋國送給齊國,那齊國占領宋國不是合情合理嗎?
不過···
她很快就想通了,魏國與楚國眼見到這一大塊肥肉為齊國所占有,肯定會眼紅,田法章不同意分割,所以三國便因為爭奪宋國打了起來···
對了,剛才獨獨不見齊軍,如此想來,齊軍必定是這場爭奪戰的最終勝利者。難怪芒卯剛才看見她那麼憤怒。
“在想什麼?”熊橫見她看著一處發愣。
馥雪回過神來,淡淡道:“我在想,你這麼倨傲的人被人打敗後心情不知如何?”
以熊橫的個性,聽到這種挑釁的話一定會發怒,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隻是笑了笑,伸手抹掉臉上的汙血:“你已經猜到了···是,我和芒卯被田法章打敗了,可是這並代表說明什麼,誰沒有吃敗仗的時候?秦國赫赫聲威,不也輸了很多次嗎?”
熊橫目光灼灼的看向她:“現在我問你,你還想逃嗎?”
“想!”毫不猶豫的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走?我不在軍營,你有很多機會可以逃跑,你為什麼不走?”
馥雪無言以對,是啊,這麼好的機會,她為什麼不逃走呢?
“是想等你的太子哥哥來接你?”他問。
馥雪找不到合理的借口,隻得點頭:“嗯。”
熊橫微微一笑:“得到了最終的利益,有誰還會管你這個被齊國拋棄的公主?”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們與齊軍大戰,我以你的性命作要挾,可是田法章卻不為所動···你說這是什麼意思?”他笑得雲淡風輕,卻讓人渾身戰栗。
馥雪並沒有表現出熊橫心中應有的失望,眸中微顫了顫,很快恢複平靜,似乎田法章的所作所為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