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下的聲音,消失在了男人倏然覆上的掌心中。
他的呼吸明顯的亂了節奏,全身的肌肉都緊繃到了極點,像是承受不住體內的某種情緒,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栗著。
“不要……再說了。”
她抬手,推開了他捂著她唇的手,表情戲謔而嘲弄:“為什麼不要我說?是不是我不說,你就忘記了?……也對,畢竟不是發生在你身上,畢竟你沒有親眼看到過,會忘記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寂靜中,男人呼吸聲壓抑而痛苦。
心底深處深埋的那道尚未結疤的傷口,就這麼毫無防備的被她揭露開來,又狠狠的補了一刀上去。
要怎麼做,才能彌補那一次的過失?
要怎麼做,才能抹掉她的那段記憶?
要怎麼做,才能讓時光倒流,他不再去管林晚晴身上的疤痕,不再去安排他們的人生,就那麼一寸不離的守著她……
明明是盛夏的夜晚,空氣卻冷的像是結了冰。
像是他在格陵蘭島熬過的每一個徹骨的寒的夜晚,看不到希望,感受不到生命,視野中灰蒙蒙的一片。
他看到過極光,明亮的藍色,像是絲綢一樣以柔滑的姿態鋪展在夜色中,很美。
可惜陪他一起看的是南慕青,不是她。
很多時候,真的要熬不下去了。
可是想一想她還一個人在孤城,想一想孤城裏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北梵行,還有個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她麵前的寧雨澤,想一想她有可能跟其他男人共度餘生……
他咬牙堅持了下來,為了活著回來見她。
回來後的第一感覺是什麼?
那麼艱難的時刻都熬過來了,還有什麼事情能分開他們兩個?
還有什麼事情……
原來,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
換了另外一套衣服,轉身看了眼站在窗前靜默不語的男人。
背影挺的筆直,像是一尊雕塑一般,動也不動,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落在牆壁上,同樣一動不動。
她冷漠的收回視線,一句話都沒說,開門離開了。
走進電梯,即將閉合的電梯門,因為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而再度打開。
她抬眸,一眼看到走進電梯的男人,秀眉微不可察的皺了皺。
卻什麼都沒說。
南慕白似乎也並不打算跟她說話,進了電梯後便靠在了她身後。
失重的感覺傳來,電梯一層一層的落下去。
直到到了負一樓,門在眼前打開。
她走出去,本來是要向著自己車走的,手腕卻忽然一緊,被男人用力的攥著走向另外一輛銀白色的賓利。
她抿抿唇,拒絕的話幾次到了舌尖,到底還是沒說出口。
由著他將她塞進副駕駛座,幫她把安全帶係好。
深夜11點,連白日裏都十分安靜的特等病房區,這會兒更是悄無聲息的像是一座死寂的空樓。
推開病房門,穿著睡衣的北三少正縮在沙發裏打著遊戲。
眼角餘光掃到有人進來了,他抬頭看了過來,見是他們,臉色微變,忙把手機放下:“南哥,小嫂子,你們怎麼來了?”
聲音刻意壓的很低,說完,還下意識的瞥了眼病床。
卻意外的發現已經入睡了的男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郝小滿將帶來的補品跟水果放到一邊,脫下了外套:“聽說他醒了,我過來看看。”
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病床邊,意外的對上了一雙湛黑清澈的眸。
“你醒了?”
她抬手幫他掖了掖被角:“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需要我幫你叫醫生嗎?”
或許是夜晚太安靜了,也或許是正在跟病人說話,她的聲音出奇的溫柔,是那種極為罕見的柔情。
南慕白忽然抬手按了按青筋直跳的額角,緊抿的薄唇到底還是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緒。
北三少在一邊看的心驚膽戰,忙過去問好:“南哥你腿還不太方便,別站著了,先坐一坐吧,我去給你衝杯咖啡過來?”
男人視線鎖緊病床邊的小女人,‘嗯’了一聲。
“聽小北說,你昏倒了?”
郝小滿在病床邊坐了下來:“嗯,低血糖,沒事。”
北三少端著兩杯咖啡過來,一杯小心翼翼的遞給南慕白:“不是特別好的咖啡,南哥你將就這點。”
南慕白伸手接過來,視線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那個女人。
北三少把另一杯放到一邊,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瞧一眼他陰冷森寒到極點的臉色,心裏默默的祈禱千萬不要再鬧出事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