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影在晃動,世界就像一塊平攤在水上的布,明明是方的,卻隨水流轉動成圓,舞出自己所沒有的形狀,在沉沒前盡情綻放。
“精靈都厭惡人類,你為何如此執著?”
“因為我害怕。從前我對人類傳記裏迷戀英雄而放棄愛情的女人嗤之以鼻,而現在,我要加入她們,因為我已經明白,強者是多麼誘人。”
是啊,強者,是多麼誘人......
女人們努力打扮自己,俘獲強者的心,如若不能,就武裝自己,逼迫自己走男人的道路。而男人呢?他們努力練習刀劍技藝,追逐名利財富,試圖成為強者。
說到底,大家都在追尋同樣的東西。巫師們也好,組成混沌和秩序的無數文明也好,到底是強者為了證明自己,還是時勢造英雄,才引發了這場戰爭呢?
窗外雲霧變幻,或許和尤娜的心情一樣呢。她看著羅德尼,表情安寧而滿足,卻並非歡愉和愛戀。而羅德尼沉浸在夢鄉中,嘴角尤帶微笑。
直至旁晚時分,羅德尼才悠然醒來。看到他的眼睛,尤娜才有些慌張,因為擁有力量作出決定的那個人,始終是他。
“我還是......不能帶你一起。”
尤娜慌了,他用手指揉捏著她的發絲,狹促地看著她陰謀落空的表情,咳了兩聲,話鋒一轉道:“你就替我留在這座城市吧,幫我留意荒原上的消息。”
尤娜的臉龐終於又明亮起來,他撫摸著她滑嫩的臉頰,意味深長地道:“把我從葛茲那裏要來的椅子放到冒險者工會的大廳中,我很喜歡它。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我的代言人,替我看好它。”
羅德尼還很弱小,他需要在冒險者中有一個座位,而尤娜同樣需要在他的心裏留下一個位置。
她溫順地應道:“如您所願,主人。”
終於,她獲得了回報。不是委身於某個髒兮兮的冒險者,而是作為和他們平起平坐——不,是高於他們的存在,在這裏開始新的人生。
帶著葛茲的法術書,他離開了冒險者都市,向霍爾頓仙女學府進發。在那附近的城邦裏,隱藏著他的下一個目標——黑魔族裔。
除去斯克拉蛇人,黑魔恐怕是東部蠻荒最令人畏懼的存在了。如果以個體實力而言,那麼黑魔絕對是東部所有冒險者心中的頭號假想敵。
坐在魔法馬車之中,他翻看著法術書,對裏麵記載的奇思妙想和嚴謹施法體係感到拜服。
卡萊赫曾經說過,巫師世界所在的位麵是施法者的天下,幾個最有名的世界抵禦住了巫師們的進攻,最後化敵為友,結成聯盟,共同統治這片區域。
這也是織法者聯盟的由來。至於為何葛茲這一係的施法者成了聯盟的敵人,導師的任務中又為何會包含一名人類法師,他就無從得知了。
行了一日一夜,安坐車中的他卻越來越感覺奇怪。
“這附近的魔力元素很均衡,可見惡魔對這裏的影響不大。那麼為何很少看到人煙,甚至連野獸都不見蹤影呢?”
這裏已經不是黑星統轄範圍了。黑星周圍的國家本來就少,惡魔肆虐之初,黑星又不甚重視,因此這裏的城邦毀滅的不少,幸存的人們都紛紛逃難離去。而霍爾頓仙女學府是典型的白巫師學院,又是整個東部唯一一所隻招收女性新生的學院。在她們治下,不說善心泛濫袒護凡人,起碼也不該和荒原一樣潦倒不堪吧?
前方就是科思爾公國,這座盛產香料的富裕小國居然城防鬆懈,城門大開。對於這輛飛馳而過的馬車,兩個嗬欠連天的衛兵連手都懶得伸。
“奇怪,這裏怎麼了?我記得科思爾人以富裕自豪,最是驕傲不過,怎麼這裏的人都垂頭喪氣,一副精力不濟的樣子?”
不能再向前了,能在一座巫師學院的麵前弄出花樣,不論對手是誰,都值得他慎重。將馬車停在一家旅館前,他決定在這裏住上幾天,打聽情況。寫信詢問貝拉安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相信她一定知道點消息。
就在他思考著問題,毫無防備地走下馬車時,三把雪亮的匕首已經刺了過來。羅德尼楞了一下,居然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身邊的防禦結界被激活,卡住了三把凶器,他才念誦咒語,發動許久不用的頭槌打擊,準備給這些蠢賊一些教訓,好方便他問話。
不過就同他們的伏擊一樣出人意料的是,他們如此的不堪一擊,被這個威力不大的戲法擊中,三個毛賊居然當場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