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安武(1 / 2)

安武帶領著四名衛士騎著馬在馬道上飛馳,馬匹飛奔而過卷起的疾風把飛揚的塵土拋灑在身後。既然飛鴿傳書帶來的消息說崗巴等人已經出現在了森多大寨附近,那就不用再翻山越嶺去追尋他們的蹤跡,可以直接取道這條通往森多最近最平坦的道路,而且沿途還有一些寨子和驛站可以休息。

攻打卡洛時,被驅趕在士兵前麵的奴隸像獻祭的牲口一般一排排倒下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這是即使經曆過多次浴血奮戰的安武都不忍見到的殘酷場麵。所以在對待奴隸的管教方麵,安武和祖平有著根本上的不同。因此在盤果王命令安武並追剿崗巴等奴隸的時候,他的內心是極不情願的。在王長子強壯得像頭野牛的身軀裏,有一顆仁德的心。在他看來,有無界牆的隔離,崗巴等人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逃回邑人和咼人的地盤,不如讓他們在濮國數不盡的群山裏慢慢終老。但大王的命令是不可違抗的,衛士的生命也不能被幾個下賤的奴隸隨便奪走,這不僅僅是對現行濮國奴隸製度的公然挑釁,而且是對王族顏麵的重大侮辱。

安武一行五人從卡洛出來後一路快馬加鞭,一整天的疾行已經累得人困馬乏,馬兒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安武舉起手勒住馬頭,四名衛士隨即也拉緊了韁繩,追剿小隊停了下來。

“離森多隻有一天的路程了,如果按照今天的速度,我們明天中午就能趕到,”安武把蒙在臉上灰黃的布塊扯下來,抖落上麵的灰塵還原它白色的本來麵目,“前麵是水塘寨,我們今天就在那裏休息。”

四名衛士常年跟隨安武參加過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戰爭,王長子於他們除了地位之間的尊敬之外,還多了一些類似兄弟的情誼,“如果一開始大王就派王長子來追捕的話,那些奴隸一天之內就被抓回來了。”衛士納關在馬背上拍打著身上的灰土。

“你是在質疑大王的決定嗎?”安武扭轉頭瞪了一眼納關,然後催動胯下的棕色戰馬向前走去。

納關立馬低下頭,“屬下不敢,請王長子恕罪。”

安武在馬上微微點點頭,算是原諒了納關。不管和衛士的關係如何融洽,在尊敬大王的問題上安武的立場非常堅定,這一點他要讓衛士們像他一樣嚴格遵守。

另一名叫烏更的衛士急忙岔開話題,“王長子,我先到水塘驛站通知遠明老叔,讓他給我們準備一些好酒好肉。”

安武略微沉吟了一下說道,“不用,有什麼就吃什麼。”

衛士仲白急忙說道,“王長子一向簡樸,下屬們都敬佩,可遠明老叔在二王子的恩德下這些年可是成了十裏八寨最富有的驛站主,若是不好好款待王長子,怎麼也說不過去。”

衛士高拱也附和著,“是啊,何況他接待的是王族的衛隊。”

五十多歲的遠明老叔從前是靠著織布過活,不知道二王子怎麼看中這個賊眉鼠眼的老頭,把水塘寨的驛站交給他來打理,之後這裏便成了兩腳馬的必經之地。他們把遠明老叔的布匹運輸到其他地方,又把其他寨子的物品經過水塘寨運輸到森多。幾年下來,遠明老叔的織機發展到了一百多架,水塘寨也從當初一個僅有幾戶人家的小寨子發展到了今天幾十戶的大寨子。遠明老叔和二王子從中獲得利益安武都知道,隻是從未說破而已,並且也不打算摻和進去,王長子有自己的處事原則。

“不用因為我的身份就額外招待我們,”安武斬釘截鐵地說,“一切都按照大王規定的辦。”

聽到衛士們小聲地嘀咕後,安武撥轉馬頭麵對著四名衛士說道,“抓捕到奴隸之後,我請各位喝酒吃肉。”

四名衛士哪還敢多說半句,急忙在馬背上彎腰行禮,“多謝王長子。”

接近傍晚時分,五人終於來到了位於馬道旁的水塘寨。幾十座吊腳樓依山而建,屋頂都在冒著嫋嫋炊煙,青煙慢慢悠悠地升到空中最後融入到火紅的晚霞裏。水塘寨幾乎家家織布,即便是晚飯時間,也還能偶爾聽到織機哢哢的聲音從某個樓裏傳出,與呼喚頑童歸家的母親的喊聲,狗兒的叫聲交彙到一起,形成一種和諧安寧的景象。

佩戴著腰刀的安武和神情高傲的衛士的到來並沒能引起水塘寨人們的多大意外,因為這裏時常有森多的衛士帶領著兩腳馬經過,對於這樣裝束的人他們見怪不怪。倒是遠明老叔像是嗅覺靈敏的獵犬,似乎早預料到了安武的到來,已經滿臉堆笑地站在驛站門口恭候。

安武並不像其他稍有地位的人那樣盛氣淩人地對待地位低下的遠明老叔,而是下馬後禮貌地把手中的韁繩遞到了一臉皺紋的老頭手中,“馬跑了一天了,麻煩給它上好的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