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崗巴(1 / 2)

四周已經寂寥,一塊薄薄的陶片出現在崗巴手裏,那是抱幹草的時候趁著士兵不注意順勢撿起來藏到了幹草裏。陶片輕輕地摩擦著繩索,盡量把聲音降低到最小。割幾下就停下來聽一聽,確認沒有驚動到門口和後窗外的士兵又接著繼續。

繩索上的口子一點點地慢慢地割大,如此費心費力的動作讓可以扛起幾大袋糧食的崗巴的額頭也滲出了密密的汗珠。最後一下,繩索最後的一根細線般的連接也被割斷了,崗巴的手終於獲得了自由。他輕輕地長出了一口氣,活動一下手腕,緊接著拿著陶又小心翼翼地把腳上的繩索割開。當手腳都可以自由伸展之後,崗巴先躡手躡腳地摸到門前,聽了聽外麵的動靜。從門縫裏依稀可以看見在火把的照耀下,有人站在門口一聲不吭地守著。崗巴又摸了回來,在黑暗中一個一個地把同伴都解放了,然後四個人把衣衫都脫了,放在地上,用尿將衣衫打濕。

誰也沒有說話,也沒出聲,一切都在沉默中完成。

下一步是把後窗上的窗欞卸下來,四個人早就觀察清楚了,窗欞早已經腐朽不堪,隻需輕輕掰斷,整個窗口就成了一個空洞,剛好能容一個人鑽出去。

窗洞終於完美地呈現出來,剩下的就靠山神保佑了。四個人的手再次緊緊握在一起,這個時候不需要語言,隻需要彼此的信任和默契的配合。

格馬和麻果按照事先計劃的那樣躲到了門的一邊,崗巴則蹲到了門後。多瑪最後看了一眼同伴們,然後猛地跳起來,根本想不到,他健壯的身體竟然能像一條魚一樣靈活,瞬間便從窗洞中躍了出去。

崗巴立刻聽到了士兵的喊叫聲,“來人啦……。”

接著是一聲悶哼,崗巴可以確定,多瑪的拳頭一定讓這名出聲喊叫的士兵再也叫不出聲來了。不過這一句呼喊已經足以驚動門前的守衛了,木門被舉著火把的士兵猛地推開了,當第一個士兵衝進屋子的時候,當然不會留意腳下崗巴伸出的腿,於是他便臉朝下撲了下去,手中的火把瞬間點燃了地上厚厚的稻草。

第二名士兵收不住腳,重蹈了前一名士兵的覆轍。躲在兩旁的三名奴隸飛快地撲了上來,兩名士兵的頭在六雙拳頭的猛烈襲擊下瞬間失去了意識。三名奴隸把兩名士兵拖到了窗戶下之後,迅速跑回門後,用稻草把自己掩蓋起來。

火勢越來越大,南古和納關以及士兵們已經從睡夢中驚醒。但他們衝進關押奴隸的小屋門口時,嗆人的煙霧讓他們看不清方向,隻模糊看到被破壞的窗戶和窗戶下躺著的兩名同伴,就急忙把昏迷的同伴拖了出去。

“他們從窗戶逃出去了。”一個士兵做出了最直接的判斷。

“追。”南古氣急敗壞地下達了命令,這個時候小隊長根本就不會在乎被點著的房屋,更不會讓人救火。

當淩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火勢也越來越大,三名奴隸慌忙掀掉蓋在身上的稻草。

“呸、呸,”麻果扔掉捂住口鼻的衣衫,吸進了一口濃煙,“咳、咳、咳、咳。”崗巴急忙拉住兩人,跑到了門外,三人彎著腰一陣猛咳。

“咳咳,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我們要趕快走。”崗巴邊咳邊說道。麻果和格馬點點頭,三人衝出了木屋。

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黑夜裏完全看不清方向,三個人隻知道朝著木屋相反的方向拚命奔跑。兩腳馬的腳底有著厚厚老繭,在鬆軟的泥土和落葉上如履平地般飛奔。長期野外的生活讓三人對環境都有了高度的敏感性,憑著腳和地麵接觸傳來的感覺和風吹來的方向,他們準確地感知到下一步是上坡還是下坡,可以輕鬆地繞過即將迎麵撞上了樹幹,就像靈巧的猴子一般自如地在茂密的樹林裏穿梭。

天麻麻亮的時候,還沒有追兵趕來,看來這次的逃脫取得得了成功。麻果興奮地朝天呼嘯一聲,吵醒了裏的鳥兒,撲棱著翅膀紛紛飛上了天空。

“麻果,你幹什麼?”格馬低聲嗬斥滿心喜悅的同伴。

“我們逃出來了,不是嗎?”麻果一路上被橫伸出來的樹枝刮花的臉上浮現出很久沒有的笑容。

“那也不能這麼肆無忌憚的叫,我們還是在濮國的地界上。”格馬秉承著一貫的小心,但卻引來了麻果的嘲笑,“上次被他們追上完全是運氣不好,不過這次他們沒有王長子的帶領,永遠也不可能追到我們。”

“還是小心點好,”崗巴沒有麻果那麼樂觀,“我們的樣子走到哪裏都會被認出來,即使不遇見士兵,被寨民遇見了去稟告也會泄露我們的行蹤,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這次逃脫成功是多瑪的命換來的,再次被抓到的話,怎麼對得起多瑪,所以在到達邑人的領地之前,我們還是盡量不要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