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0章 冰棺裏的人(2)(1 / 2)

段凜澈聞言,心頭軟的像抬腳踏在棉絮上,鬆開她時,努力的憋著鼻息間的酸癢,鳳眸笑意中含著深深的情愫,聶輕塵說這樣的藥,易製但藥材難尋,這丫頭,也不是對自己全然無心的。

段凜澈低頭看著蘇紫衣托在手心裏的藥丸,大手一托,躬身就著蘇紫衣的手含進了嘴裏,片刻就止了阿嚏,卻沒鬆開蘇紫衣的手:“今天手怎麼這麼涼?”

蘇紫衣拽了兩下,隨即便由著他拉著:“你總將噴嚏打在我脖子上,我惡心!”

段凜澈嘴角劇烈的抽了一下,轉而怒聲衝屋外道:“備馬車,入宮!”

上了馬車後,段凜澈將頭上的布條解了下來,雖說很猶豫,但還是咬牙解開了,萬一真落下疤,指不定這個丫頭就嫌棄自己了!

蘇紫衣轉頭看去,這是那日後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傑作,如果隻是光禿禿的眉骨,蘇紫衣也不覺得自己會笑,可那茶杯碎片真的很鈍,兩條眉骨上因刮傷而結著一道道痂,就像是在光潔的額頭上,爬著兩條咖啡色蜿蜒蠕動的蚯蚓,偏偏其中一條還隻剃了一半,剩下的半截,突觸在眉骨上,就像是一根橫放的狗尾巴草。

蘇紫衣低低的笑出了聲,眼角似笑出了瑩光,最後隻能捂著嘴壓抑著彎下了腰,身子半趴在馬車側坐上,笑的全身顫動。

段凜澈鳳眸如秋水般微波漣漪,將眉骨上的傷疤存托的更為怪異,此時若有人看見他,很難相信他此刻的形象,會是那個殺伐決斷,含笑中取叛軍頭領首級的笑麵戰神。

第一次看到蘇紫衣笑成這樣,段凜澈眸光裏的笑意含著淡淡的寵溺,低低的道:“蘇紫衣,剝開你的偽裝,你就是隻小野貓,隻是少了讓你恣意妄為的空間罷了!”

蘇紫衣抬頭,星眸因笑意微彎,折射著如繁星般璀璨的光芒,出口的語調卻冷的截然相反:“別用很了解的語氣說我,你我要走的方向自來就不相同!”

“蘇紫衣,有一天,等你停下你所謂的方向後,你就會發現,你的方向,其實就是我的方向!”段凜澈輕聲笑著道,伸手拉住蘇紫衣的手,眸子裏暈染著似承諾般的執著和堅定。

蘇紫衣深深的注視著他,出生在帝王之家,參與到儲君之爭中,不是說撤出就能安然身退的,這也不是哪一個皇子個人的事,往往一個不慎就是連帶的數個家族的滅亡,而對自己而言,皇宮——是自己拚盡所有也絕不會踏入的地方,所以注定,兩個人永遠也不會有共同的方向。

察覺到蘇紫衣眼裏閃過一絲逃避,段凜澈心裏一驚,突然就明白蘇紫衣對自己的回避,不全然是因為之前對自己的恨,腦子裏迸出蘇紫衣兩次為了自由寧願舍棄所有的那份決然,心猛然揪了起來,連呼吸都跟著刺痛、不安。

自由——這是自己唯一不能給她的東西!

段凜澈嘴角的笑意不覺斂去,眸子暗如深潭,肩頭微微的垮了三分,抓起一旁的布條,緩緩的重新係在了額頭上,隨即一言不發的靠在車壁上。

入了宮,段凜澈仍舊抱著蘇紫衣下了馬車,兩人一言不發的直奔承乾宮。

成親以來,每天早上到承乾宮給宏緒皇帝請安,段凜澈都會獨自等在屋外,由著蘇紫衣和宏緒皇帝一起走進後殿,成了每天必須的例行之舉。

一直以來,段凜澈從來沒有問過原因,不僅是出於對蘇紫衣的信任,還在於蘇紫衣每次回來時那一身的疲憊中隱隱透著的傷心,讓段凜澈什麼也不想去問,隻想她快些脫離那不該出現在她身上的落寞和無助。

然而不問,不等於段凜澈不在意,對於自己的父王,尤其蘇紫衣那張酷似藍月儀的長相,讓段凜澈每次進入承乾宮時,看向宏緒皇帝的眼神中都帶著審視。

宏緒皇帝今日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眸子下有些陰暗,連日來幾乎是不眠不休的守在藍月儀身邊,由開始的期待到現在的心力交瘁,讓宏緒皇帝開口的威嚴中少了些中氣:“朕有事和澈兒談,蘇紫衣,你自己進去吧!”

蘇紫衣應聲欠身,轉身便隨著孫公公往屋外走去,耳畔響起宏緒皇帝沉聲的疑問:“你紮這個布條做甚?”那語調似乎是忍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