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段凜澈讓莫蘭進來侍候,可蘇紫衣就是醒不過來,似乎整個靈魂都被吸附在那個夢裏——
夢裏,炎若輒趴在地上,帶著嬰兒肥的小臉貼在冰冷的青石麵上,嘴裏冒著鮮血,一雙深紫色的雙眸不甘的怒瞪著,一把鑲嵌著藍寶石的匕首插在他的腹部,小小的身子因流血不住的戰栗著。
周圍的火越燒越旺,房梁上不時的發出火星四濺聲,大殿四周的帷幔被人特地編成了一層層的網,遇到火更燒的鋪天蓋地。
屋外病入膏肓的良妃看著自己的傑作,臉上麻木的沒有一絲表情,甚至雙眸在火光衝天中染著希翼,炎若輒果然是天煞孤星的命,昨天不過推了大皇子一下,大皇子便摔在了焚香爐上直接斃命,自己又無端的病入膏肓,如果他死了,自己應該能恢複健康吧?謀得了皇後的位置,沒命做又有什麼用?!
南賀國國主衝過來時,良妃適時的嚎啕大哭,賣力的上演著痛失愛兒的悲痛欲絕。
南賀國國主怒視著眼前的大火,高聲喝道:“誰能救出三皇子,寡人可以答應他任何一個條件!”
柳慕楓小小的身子一直隱在人群裏,聞言仰頭看向站在人群中的國主,盤算著他的承諾對自己有幾分誘惑,小小的拳頭緊了又緊,丹鳳眼裏閃過一絲決然,混跡在宮中做宮女,為的就是能為爹爹平反,將爹爹從天牢裏救出來,明日爹爹就要被處斬了,今日的機會值得一搏!
柳慕楓抬起白嫩的小手,將發髻纏在頭頂,一躍入了水缸,全身浸濕後,抓起自己的一床不大的棉被全部浸濕後披在身上,隨即一躍入了火海。
大火已經蔓延了整個宮殿,那樣衝進火海的一個小小身影,竟然讓良妃泛起一陣膽寒,想起自己親自刺入炎若輒腹部的匕首,心頭的擔憂更甚,隻願那火將他燒的丁點不剩,這一刻,後悔生下炎若輒,後悔沒聽欽天監的殺了他,否則自己怎麼會被他克的病成這樣!
烤臉的熱度,讓柳慕楓一度迷失了方向,用力收緊頭上的棉被,運行龜息大法讓自己少吸些濃煙,好在身子矮小,免去了一些煙霧的嗆吸。
似乎過了許久,在柳慕楓以為自己都要被烤死在這裏時,猛然看到倒在青石地中的小小身影。
柳慕楓急忙跑過去:“三皇子……三皇子?”
試探性的按壓了下炎若輒插著匕首的腹部,看到他隨即擰起了眉頭,柳慕楓才鬆了口氣,快速的將棉被撲在青石磚上,費力將炎若輒拖到棉被上,剛轉身,後背便被踹了一腳,柳慕楓直接撲進了數層帷幔反複編織的火海,小小的身影一下子在火焰中失去了蹤跡……
炎若輒死死的咬著下唇,母妃毫不猶豫的將匕首刺進自己身體,隻因為自己是能克死她的天煞孤星,似乎周圍所有人的死都與自己有關,昨個大皇子罵母妃,被自己一推竟然撞死了,自己跑回來驚恐的告訴母妃時,得到的就是腹部的這一把深深刺入的匕首。
炎若輒陰冷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肉呼呼的小臉上有著不符合年紀的陰鬱,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既然是天煞孤星,那就在死前再拉一個赴死。
下一刻,柳慕楓搖搖晃晃的自火海裏再次衝到他身邊,抬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你有仇,報在那些傷害你的人身上,我沒空陪你玩!”
柳慕楓說完,抓起他的腿,用地下的棉被一裹,拽住他的腳就往外拖。
“我是天煞孤星,你是活不了的!”炎若輒拚力的喊著,頭沒被棉被包住,躺在地上被拉的生疼,全身因傷痛而無力,隻能由著柳慕楓從進來時衝開的一條路往外拖。
“我不是還活的好好的!我還要長命百歲呢!你要是老覺得自己是天煞孤星,那全天下人的死都與你有關!那你不成了魔帝了嗎?做夢吧你!”柳慕楓將他的腳抗在肩膀上,前傾著身子用力的托著,高聲的怒罵讓她越氣越有勁,房梁落下阻了她的路。
她屏住氣,用足功力,扛著他的腳一躍而過,就勢一滾,躍出了火海。
出來時,炎若輒的發髻連拖帶拉的也燒了一大半。
蘇紫衣在睡夢中擰了擰眉,依稀記得炎若輒腹部的匕首是自己給拔的,依稀還記得那把帶著藍色寶石的匕首淩烈的寒氣,就像此刻一般鋪麵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