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張嬤嬤反倒從容鎮定,始終緊緊的抱著懷裏的孩子尾隨在蘇玲玉身後,還時不時的逗弄孩子兩下,臉上是全無壓力的笑。
執路的太監看著就是個愛說話的,見蘇玲玉開口問如今的宮中大變,隨即應道:“皇上登基後,隻坤寧宮和鳳曷宮未變,其他的妃子宮殿都拆除了,整個皇宮都成了蘇州園林了!”
蘇玲玉低頭看著周圍的花草,隻腳邊的草,都是一株十金的蘭香草,林子裏栽種的竹子都是龍鱗竹,奇珍異草遍布整個園林,那在林子中唯一的鳳鸞宮,更是琉璃磚瓦,雕欄畫棟,在這月光下如鍍了一層銀色的光,使得整個園林如夢幻境,美的像是幻覺。
而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應該是自己的!蘇玲玉眼裏閃過一絲嫉妒發狂的恨意,這整個皇上後宮隻一個鳳鸞宮,那寓意再明顯不過了!
那份唯一,像插入蘇玲玉心頭的匕首,讓她在將要赴死前看到了推她入地獄的罪魁禍首,極度不甘的看著那月光下的鳳鸞宮,無論怎樣,段凜澈之前求娶的人是自己,應該娶的人也是自己,自己才是那個有鸞鳳之命的女子,該做皇後的人是自己,然而這一切全都被那個蘇紫衣搶了去!
蘇玲玉心頭那股幾盡發狂的嫉妒和恨意衝淡了即將麵對生死的恐懼,然而在步入坤寧宮後,隨著宮女們的通稟聲,蘇玲玉的心再次揪了起來,越走入內廳,心跳便越劇烈到清晰入耳。
“啟稟皇太後,皇世子來了!”宮女躬身衝珠簾內斜倚在床榻上的皇太後輕聲道,聲音不大,足以讓人聽到又不至於擾了太後。
“帶進來吧!”皇太後沙啞著聲音道,隨即在宮女的攙扶下坐了起來,抬頭那審視而陰冷的目光便落在蘇玲玉身上。
待蘇玲玉和張嬤嬤施禮過後,皇太後的視線仍落在蘇玲玉臉上,在看到蘇玲玉一身因坐‘月子’被強行帶來而穿的裏三層外三層時,嘴角勾起一道諷刺的弧度:“你為皇室添了子嗣,也是辛苦了!哀家本不該在這個時候招你過來,但哀家想,你也沒什麼月子可做,來便來吧!”
蘇玲玉臉色瞬間慘白,唇色漸紫,垂首而立,一個字也不敢應答,隻瑟瑟如秋風孤葉,隨時都有落枝的可能。
皇太後呲鼻一笑,抬手衝那嬰兒:“來,抱給哀家看看!”
張嬤嬤富態的臉依舊掛著笑,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出口的聲音爽快又響亮:“奴婢恭喜皇太後喜得重孫!”
張嬤嬤說著上前將小嬰兒湊到了皇太後麵前,在蘇玲玉緊張的視線中,張嬤嬤臉上笑的自然,隻是額頭的發絲裏隱隱泛著汗,皇上將這事交給自己,自己便已經抱著必死的心的,自己不怕死,隻怕誤了皇上的大事!
張嬤嬤嘴角勾笑,暗自咬了咬牙,看著皇太後翻看了小嬰兒的指頭,確定了驗血脈的傷口,又翻看了小嬰兒戴在胸前的皇家玉牌,眼見皇太後有開口的意思。
張嬤嬤放在嬰兒身下的手用力的擰了一下,原本正睡著的小東西‘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張嬤嬤緊忙顛晃著懷裏的繈褓,笑著道:“許是尿了,容奴婢給皇世子換塊尿布!”
蘇玲玉驚的腿打了下突突,雖明知主動打開要好過皇太後檢查,可真到了此刻,仍控製不住的全身發抖。
見皇太後點了點頭,衝旁邊的貴妃椅上示意,張嬤嬤緊忙將小東西放在了貴妃椅上,直接打開繈褓,單手提起小嬰兒兩隻小腳,那胯間的小鳥正對著皇太後,張嬤嬤大手伸至小嬰兒身下摸了摸,隨即笑著道:“真是尿了呢,小世子就是有勁,這一哭起來哪像個月裏的孩子!”
張嬤嬤說著,抽出濕了的尿布丟在地上,自有宮女拿了出去,張嬤嬤又自懷裏掏出用體溫捂著的尿布給小嬰兒替換上,緊忙將繈褓再次包了起來,隨即又遞到皇太後麵前:“太後,你瞧瞧這小模樣,多像五皇子,別看小世子隻有兩天大,可離了奴婢抱著就哭個不停呢!”
那股尿騷味讓皇太後擰起了眉頭,隨即一擺手道:“行了,你抱著吧!賞了!”
張嬤嬤聞言緊忙跪下來謝賞,一張肥胖的臉更是笑的見牙不見眼,轉頭起身時便緊忙低聲問一旁的徐公公到哪去拿賞,啥時候給,一副貪財市儈的樣子。